昨夜燕祁同左谷罕就设立中督门之事商议到半夜,丑时才睡,今早便起得迟了些。
起来时已经是巳时,燕祁走出屋子,发现院子里积了好几天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阶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朵美人蕉。
殷红殷红的,同塞北单调的冬日格格不入。
美人蕉不耐寒,这一株在严冬开花,倒是稀奇。
燕祁走过去蹲在台阶上,用手拨了拨花朵,美人蕉微微颤抖,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似下一刻就要凋谢一般。
燕祁不想造孽,缩回了自己的手。
到底是逆着天时生长出来的,开得再鲜艳,也是先天不足的小小一朵。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燕祁起身回头,来的正是孤臣。
“王庭近几日还安稳?”燕祁背着手向外踱步。
“回王汗,安。”孤臣说话,向来能有多简洁,就有多简洁,一句话能说完的绝不用一句半,一个字能交代完的绝不用两个字。
燕祁用他,也是看中了他不擅多言这一点。
这个优点,可以为燕祁省去很多麻烦。
“哦?是吗?”燕祁走过宽阔的前庭,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图勒士兵被分成了十人一个小队,正在街道上铲雪。
“是。”
燕祁沿着街道往城墙的方向走,孤臣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一路无话,直到上城墙时,燕祁忽然顿住脚步,问道,“孤臣,今天第几天了?”
“第九天。”
“已经第九天了,”燕祁踏上第一节台阶,“比我想得有耐心。”
今日的早朝不欢而散。
蒋名仕一番胡搅蛮缠的质问将汤籍逼得当庭语塞,情急之下,汤老丞相搬出了先皇遗命,他说,“先帝去前曾嘱托陛下好好照看荥阳王一家,陛下难道忘了?”
此话一出,干武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
汤籍真的是老了,三朝老臣,再老谋深算,脑子的反应也难以时时胜过正值壮年的蒋名仕,何况蒋名仕本就是以辩才闻名。
话说出口,汤籍才发觉事情越演越糟。
主战一派的站在汤籍身后更是冷汗直冒。
干武帝没对这番话做什么表示,挥挥手说,今日众位议得也累了,先到这儿吧,明日继续,然后一挥袖扔下一干臣子离开了未央殿。
“陛下,陛下可是回宣政殿?”干武帝大步流星,范常侍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跟上。
干武帝突然顿住脚步,范常侍正要上前听候,只见干武帝脚下一转,往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