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大魏的丞相只有一个,她所知的那位是汤籍,而面前之人,若她没记错,应该是御史大夫才对,国相却称呼眼前这个人为丞相,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此人已经代替了汤籍,并且刚上任不久,所以荥阳才未收到消息。
其次,丞相为百官之首,在前朝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丞相亲自送来的诏书分量必定不小,极有可能就是和亲的诏书了!
关键场合不能失了分寸和体面,刘元乔面上努力装出平静的神色,“蒋丞相,吾来迟了,还望丞相莫怪。”
“无妨,本相来得突然,翁主需要准备准备也合情合理。”蒋名仕的目光在刘元乔身上停留了片刻,寒暄道,“翁主看着比之前长大了些,是个大姑娘了。”
“丞相见笑,”刘元乔克制住自己尴尬,“不知丞相前来荥州,所为何事?”
“哦,臣说笑了,”蒋名仕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言归正传,臣是来宣诏的,豫昌翁主,请您代荥阳王府接诏吧。”
听完诏书的刘元乔跪在久久回不过神。
蒋名仕顾念到刘元乔年纪小,没经历过风浪,怕她受不住,宣完诏书后特意给了她点时间平复。
刘元乔平复的有点久,蒋名仕忍不住提醒,“豫昌翁主,请您接诏。”
这诏她不能接,接了她阿兄就真的完了。
刘元乔侧头看向赵国相,期望国相能说点什么。
然而国相比她还茫然。
“翁主,木已成舟,请接诏,”蒋名仕好心又提醒了一句,“接完诏,便将世子的庚帖给臣,太卜寺那边还等着占卜送嫁吉时。”
渐渐缓过神的刘元乔算是认识到了她这位皇伯父的真实面目。
“封荥阳王世子为承平侯,和亲图勒,”将她阿兄送给一个男人,这样滑稽的事,他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蒋丞相,”刘元乔直起身子,“请恕……”
蒋名仕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乖乖接诏,他将诏书阖上,双手捧到她面前,诚恳道,“翁主,事已至此,您还是接了吧,陛下乃天下君父,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1】’,无论从君纲还是从父纲,这诏书,荥阳王府都没有理由不接啊。”
“可我阿兄……”
“世子年轻气盛,一时好奇才沉迷修道,”蒋名仕将刘元乔所有的退路堵死,狡猾地笑道,“臣相信世子心怀天下,知道何为轻重,且不说这天下数万万人等着这一道诏书救命,就说荥阳王府上下百口的安稳,世子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吧?”
诏书终究被放在了刘元乔的掌心上。
蒋名仕临走前又特意重复了一句,“臣两日后来取世子的庚帖,翁主可别忘了。”
“刘元乔你居然接诏了?!”刘元嘉紧紧盯着诏书,颤抖着指向刘元乔,“你没告诉他们我入道了吗?”
刘元乔疲惫地仰躺在榻上,“蒋名仕步步紧逼,我扛不住。”
“那,那……”刘元嘉的手搭在比山芋还烫手的诏书上,盘算着怎么製造一场事故将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