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宫扶荔池边,梁昭仪一手执绢扇,一手捏鱼饵,耐心地等待池中的鱼浮出水面争夺她抛下的食物。
眼看各色的鱼争先恐后地向此处游来,忽然一道人声的响起,让这些受了惊的鱼再度沉入水底。
来人是梁昭仪身边的婢女兰欢,“昭仪,同昌王求见。”
“兰欢,你将鱼都吓走了。”梁昭仪一把将手中的鱼饵全数撒入池中,用兰欢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昭仪,同昌王已在那边站了许久,婢子无奈,这才……”兰欢欲言又止。
“他倒是执着,”梁昭仪转身向扶荔池旁边的御风庭走去,“也罢,你去请同昌王进亭吧。”
御风亭四周栽种了一圈的海棠,梁昭仪今日穿的是一身比海棠红还艳的曲裾,姝色胜花,便是指的她了。
梁昭仪款款步入亭中,在厅内坐下,不多时,兰欢便引着同昌王来到亭前。
“请昭仪安。”刘伉规规矩矩,站在亭外行礼。
“同昌王最近几日怎的如此闲?见天儿想方设法在宫内堵吾,吾不见你,你便追到这儿来,是陛下交付的政事不够多吗?若是当真闲暇得很,不如吾去跟陛下说说,让陛下再多给同昌王些活儿干?可好?”梁昭仪说话时,连眼皮都懒得抬,自然是没看见刘伉无奈的神色。
“昭仪莫要取笑儿臣了,儿臣愚钝,如今父皇布置的政事儿臣尚且需要勉励支撑,再多,儿臣恐力不从心了。”御风亭下有三层台基,同昌王站在亭外垂首回话时,目光恰好落在梁昭仪藏在曲裾裙摆之下的绣履上。
那是一双与曲裾同色的履,湖锦为面,履上嵌了红玉,千秋宫中能够如此奢靡的,也只有梁昭仪了。
“同昌王既忙碌,何必非得要见吾,还是早些回去处理陛下交付的政务为好,免得辜负了陛下的期盼。”梁昭仪说道。
同昌王一听,顿时在亭外跪下,“昭仪所言,儿臣不敢苟同,政务一事,儿臣自是不敢辜负父皇的期盼,可早日成家,亦是父皇的期盼。”
梁昭仪从亭中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最后站在同昌王面前,“你是为少姬而来,当真如此执着?”
霁春香的袅袅香气从梁昭仪腰间的鎏金花鸟香囊中不断侵入同昌王的肺腑,同昌王跪在地上,抬首仰视梁昭仪,“一见倾心,请昭仪成全!”
这一句话从同昌王口中说出来,字字掷地有声。
梁昭仪的目光越过同昌王,落在远处的玄色身影上,轻启朱唇道,“陛下来了,同昌王若能让陛下点头,吾自是不好说什么。”
同昌王大喜过望,俯首以谢,“昭仪大恩,吾自铭记!”
干武帝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同昌王跪在自己庶母面前的奇特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