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问刘元嘉此人可信否,也不过是想看一看刘元嘉的态度。
既然荥阳王府敢将替嫁这么惊骇的秘密对那位吉翁坦露,他为何不能也用一用?
刘元嘉明白了刘遂的意思,“如此,臣弟便将联络阿兄部下的事交于吉翁了,请阿兄静候佳音。”
话音一落,刘元嘉敛袖行礼。
刘遂顿时正色起来。
二人皆知,他们并无退路了。
来到山中不过两日,刘元乔却似重新过回了在荥阳当咸鱼的日子。
睁眼时,日上三竿,起身后,便去牵牛花架下继续躺着。
清风阵阵,夹杂着溪水的凉意,送来山谷深处的清幽。
山中无杂事,独坐望云行。【1】
蓝天上的白云去留随意,一片自头顶飘过,不多时便会有下一片飘来。
许久不曾如此惬意了,惬意到,刘元乔希冀此刻的自己能够生出一种术法,停留时间,冻结光阴,这样,她余生便可以一直在花架下躺着,无需提心吊胆地面对不久之后的大婚,也无需绞尽脑汁地思索一个又一个隐瞒身份的计策。
刘元乔缓缓闭上双眸。
凝结时间的术法,只是她的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所以惬意是短暂的,短暂的惬意过后,清醒过来的她不得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大婚呐,就快到来了,她就快要嫁给燕祁了,以刘元嘉的身份。
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燕祁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可怕,他虽然智多近妖,但不会滥杀无辜,也没有那么心狠手辣。
在无伤大雅,无关痛痒的小节之处,他还是愿意由着她的。
倘若,没有代嫁这件事,倘若,需要和亲的从一开始就是她,或许他们是可以做到相安无事,相敬如宾的。
可燕祁要的是刘元嘉啊。
她骗了他。
在他们大魏,欺君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在图勒恐怕也不遑多让。
她的九族远在大魏,所以燕祁会兵发中原吗?
刘元乔不知道,但是她觉得,燕祁容不下背叛与欺骗。
她曾想过许多方法自救,但都不大靠谱,最靠谱的只有两种,可偏偏她都做不到。
想要燕祁放过她,要么,燕祁不能杀她,要么,燕祁舍不得杀她。
前一种,考验她在大魏君臣心中的分量,以及图勒与大魏之间的和平在燕祁心中的分量,后一种,则考验她在燕祁心目中的分量。
“哎……”刘元乔闭着眼睛叹气。
她有自知之明,前者难,后者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