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嘉在荥阳时,经常混迹于市井中,自是知晓市井传言的厉害,若用得好,便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帮助刘遂安定吕阳,“这下吕阳的百姓应当相信,阿兄当初封城并非放弃吕阳,而是下定了决心与吕阳共存亡了。”
说到这个,刘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
刘元嘉清楚刘遂变了脸色的缘由。太医令何来那么大的胆子敢暗中谋害太子,又假传太子之令封死了吕阳城,背后奉谁的命令,他们心知肚明,但却不能当真。
经此一事,刘遂算是彻底死了心,而他承认当初是自己下令封城,也是全了最后的父子之情。
“等吕阳事了,阿兄便要回到长安,对接下来的事,阿兄可有对策了?”刘元嘉问。
“此事便到太医令止吧。”刘遂说道,“太医令渎职畏死,故而假传孤的诏令。”
“那阿兄被人下药之事呢?”刘元嘉又问。
“孤总觉得此事不是同昌王那边的人所为。”
虽然人证招了自己是奉同昌王的命令,要太子无法活着走出吕阳,可刘遂还是觉得其中有些症结不大说得通。
“褐磺草是北边的东西,同昌王怎会知道它的用法,而且,孤不认为刘伉能够让太医令听命于他。”刘遂说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若不是同昌王,那么便是京中还有人在暗处对阿兄虎视眈眈,”刘元嘉背后一阵凉寒,“此人身在暗处,防不胜防,阿兄回京以后需得小心。”
刘遂深以为意,“不说孤了,说说你吧,元嘉,至多一旬吕阳便要重启城门,在此处耽搁了这么久,离大婚不足二十日,你对接下来的路途有何打算?”
刘遂的话一下子点明了刘元嘉当前的困境,这几日他同吉翁仔细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程,按照之前规划的路线,哪怕一路顺当,二十余日也绝对到不了王庭。
刘元嘉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不瞒阿兄,臣弟同吉翁算过路程,除非从吕阳一路西行,星夜兼程,还有可能赶在大婚之前到达图勒,若按照之前的路线,北上借道,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及的。”
刘遂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推到刘元嘉面前,“那便一路西行吧。”
“可若西行,必定要穿过润州,润州刺史是……”刘元嘉为难地看着刘遂,润州刺史可是干武帝的心腹,走润州,风险太大了。
“孤明白你的担忧,但是孤让你走润州,必是肯定润州没有风险的。”
“为何?”
“你从吕阳出发,到达润州之时,润州刺史定已易人。”刘遂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现任润州刺史,与太医令是姻亲。”
刘元嘉竟听懂了刘遂的言外之意。
刘遂手中的证人咬死毒害太子一事为同昌王主导,而毒害太子的药物又来自于太医令,干武帝可以默许乃至放任同昌王觊觎储君之位,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同昌王将自己的人纳入麾下,而干武帝生性多疑,一旦他知道太医令已经是同昌王的人,那么由表及里,绝不会允许一个可疑之人坐镇润州要塞。
“润州边陲要地,接替润州刺史之位的人,不能不对润州熟悉,润州余下的那些人中,有此资历的,只有州佐史曹伦。”刘遂笃定地说道,“若在润州遇到什么事,你找曹伦,他一定会帮你。”
“这曹伦是阿兄的……”
“他是汤公留下的人。”刘遂点到为止。
刘元嘉松了口气,汤籍的人便是刘遂的人,既是刘遂的人,他便能安心了,“如此,多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