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摇了摇头,“本王并未下定决心,还需斟酌,只是提前同殿下说一声,这件事得到了长安才能办,届时本王若下定了决心,本王不求殿下暗中相助,只希望殿下高抬贵手,不要过多阻拦。”
刘遂露出为难的神色,“燕祁王一丝一毫都无法透露吗?是何事如此重要?”
“重要?”燕祁并不怎么讚同刘遂的这个说法,“其实并不算重要,殿下放心,此事既不违背大魏律法纲常,也不破坏两邦之交,对大魏而言,是举手之劳。”
“如此,孤便在长安等候燕祁王大驾。”
燕祁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刘遂重新回到榻上,可他越想越不对。
燕祁口口声声称此事“不重要”,可若当真不重要,会需要在临走前特意同他提上一提吗?
究竟是何事令燕祁犹豫至此?
刘遂有些好奇。
燕祁夜访朔谷一事犹如一片微不足道的雪花投入苍茫雪地,无声无息,待第二日太阳升起后,她如常出现在返回雁城的行军队伍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越往年关逼近,图勒的天气就越发得冷,刘元嘉裹了一件内里密织了羊羔毛的皮裘,缩在密不透风的马车中,还是觉得四面透风,寒气无孔不入地往他身体里钻。
以往在荥阳他可不是这样怕冷的,想当初隻着一层棉衣的他还嘲笑过裹狐裘的刘元乔来着,如今看来,并非他不怕冷,而是荥阳的天,不够冷。
春芜也觉冷得出奇,刘元嘉见她抖得可怜,就将手炉给了她,“将就将就吧。”
一想到这样酷寒的天每年都得经受一次,刘元嘉顿时生无可恋。
马车行至半途忽然停下来,有人在马车外的车壁上敲了三声,一声一声,无不敲在刘元嘉紧绷的心弦上。
其实他不愿意离开马车,也是因为不想同燕祁碰面,他总觉得燕祁的那双眼睛生得怪异,深邃如井,又清亮如明镜。
他不喜欢。
但是寄人篱下,不喜欢,也不得不虚与委蛇。
刘元嘉衝春芜点了点头,春芜转身将马车窗微微拉开一点,启纯说话时,唇齿间呼出一阵一阵白气,“左大将?可是王汗有什么事要吩咐?”
巴彦将一隻酒馕举到春芜眼前,“王汗吩咐的,今岁天气格外冷,君侯若觉得难捱,可以喝酒暖暖身子。”
春芜道谢,从巴彦手中接过酒馕,合上窗后,刘元嘉迫不及待地拿过酒馕,旋开盖子猛地灌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