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师父。”苏轻罗听到动静,先一步上前行礼。
明月见到苏轻罗,并不感到意外,敞开门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坐。”
苏轻罗应着,缓缓往里走去,不骄不躁。
二人进屋坐下,禅房中隻有蒲团,正前方放着菩萨像与香匣子。香坛与四周都为点线香,佛堂之中,自带一种令人安神静气的味道。
苏轻罗一如往常拿着蒲团坐在明月身边,“打扰师父清修了。”
“你比之前要开心了许多。”明月淡淡看她一眼,眼中却满是慈爱。
明月坐在蒲团之上,明黄色的袍子有些褪白。她手中捏着一颗颗浑圆的珠子,衬得她早已脱出世俗。
开元的庙宇庵堂,女子皆可不落发。明月已过花甲之年,银发三千,显得她如同得到高人一般。她眼神依旧如同稚子般澄澈,却比稚子更多出几分岁月的沉淀与看破红尘的超然。
苏轻罗记得,自己小时候也不是个很能沉住气的人。五岁之前,家里宠着,她跟着小伙伴打鸟掏窝学得一五一十。隻是后来,生活让她不得不变成如今模样。
从前乱了心,她就会来这里。那一天,她一来住了小半个月,回去之后收起了所有的戾气与贪玩,变成了人人眼中最乖巧的孩子。
也是从那以后,她失去了脸上真实的笑容。
苏轻罗摸摸自己的脸,她莞尔道:“见到师父,自然很高兴。”
“不一样。”明月摇摇头,眼角微微弯起,露出岁月痕迹,“心愿达成了吗?”
苏轻罗活了这么多年,最能让她惦记的事隻有两件,这些明月都知道。
她自然也不隐瞒,高兴地点点头,“嗯,都完成了。”
“那你为何还要回来?”明月问道。
苏轻罗沉吟片刻,艰难吐露出真相来:“她奉旨进京,我是随她一起来的。”
二人分明许久未见,明月却还是一下子便知道了苏轻罗口中的“她”是谁。
明月手中的佛珠微微停顿,脸上依旧和蔼地没有什么明显情绪,隻是说:“都城内人鬼不分,你们还是早走得好。”
苏轻罗鲜少听到明月师父会讲这么重的话。
上次让她离开,便是苏家遇难的时候。
苏轻罗直言问道:“师父何出此言?”
明月捻着手中佛珠,无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