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毁去一半,裸露出半个身躯的李长安缓慢从坑里站起,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如丝绸般的细布竟毫发无损,只是细布下渐渐显露的奇形图腾更加诡异可怖。
李长安抹去嘴角血迹,笑容邪魅,“不惜折损自身气运引来天雷,你余祭谷就能飞升登天?”
李长安从坑里缓缓走出,“好在那些碍事的王八蛋都跑远了,不然我这隻吊着一口气徘徊在陆地仙人的境界可扛不住他们乱拳打死老师傅。”她立在坑边,随手不知从哪儿招来一柄断剑,笑意狂狷,“这一招,饶是你再折损剩下的气运也使不出来了吧?”
余祭谷微皱的眉头豁然展开,大笑不止,朝李长安狂奔而来。
“这一战,就当为天下江湖重开天门!”
与此同时,武当山大珠峰的年轻道士,天师府金鲤池畔的小天师,大凉山王越剑冢的青年剑客,东海桃花岛的妙龄少女,西域菩提山的女法王,以及立在一堆乱石之上的颛孙洛阳,皆不约而同的仰望穹顶。
天下已无陆地仙人。
却有凡人开天门!
大野坪距长安城三十里外,原先是江南道旁一片杂草丛生的广阔野地,既无豫州初秋时节的十里芦苇荡,也无扬州三月时节的莺飞草长。更无甚令人流连忘返的靓丽景色,亦无人问津。可眼下不同,这片在仙人大战后面目苍夷的野地竟人潮涌动,一日之内可迎来数十波游人莅临。引来长安城内不少贩夫走卒跋山涉水不畏险阻而来,不过几日就赚的钵满盆满。
“如今连块野地也有名号咯,叫劳什子仙人迹。”
南城门口,破旧小面摊孤伶伶的支立着,面摊老板是个皱纹比面粗的老翁,眼神似乎也不太好,烫麵的时候似是觉着份量不够,时不时往里加两根。老翁手脚还算麻利,许是今日生意冷清,在把面盛好后,老翁迟疑了一会儿往面上窝了个色泽金黄的煎蛋,而后满意的将面端给了小摊上唯一的年轻食客。
这年轻客人一袭青衫,样貌雌雄莫辨,扬起嘴角时一双丹凤眼弯弯尤其好看。
“老人家,听你口音不似本地人?”年轻客人从旧竹筒里拈出一双筷箸,在老旧的已成土黄色的桌面上顿了两下。
世人都说,长安城里非富即贵,衣食住行礼皆有无数讲究。这般不经意的小习惯,叫老翁看了倍生亲近,左右瞧过一眼,往日人声鼎沸的街道今日也轻减了一半,老翁理着拢起的麻衣袖子在年轻客人对面坐下,似打开了话匣子,缓缓道:“这长安城呐,莫说老朽,得有半数多人算不得地道的长安人,只不过啊那些春秋末年遗留下来的门阀士族在此扎根的多,各自都带着家乡口音,却又说自己的口音才是最地道的。而那些真正在长安土生土长的人多半不知道自己才是原来的主儿,权势比不过,拳头硬不过,就只能低着头夹着尾巴承认。诶,这位客官是初来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