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气的抖如筛糠,挺直腰杆子梗着脖子怒吼道:“瞧你这幅穷酸样!没钱还敢来此地撒野!以为咱们家是做女客生意的便好欺负!?就你这种充脸面的人我见多了!”
李长安不急不缓的伸出手,竖起两根手指,极为正经道:“二十两。”
小厮再也忍无可忍,“来人!把这乞丐轰出去!”
“慢着。”
女子从雅间出来,看也不看李长安一眼,对脸气成猪肝的小厮道:“这银子,我付。”
李长安眯眼笑道:“多谢姑娘。”
手里拎着价值三百二十两的胭脂水粉,在陆沉之眼中,李长安走路都带着风。
虽然临别时,那女子未曾留下姓名,但铺子里的小厮在送出门时唤那女子为秦家小姐。莫说天下姓秦的女子万千个,就说这近在咫尺的黑水郡就有一个。街头上的百姓皆在议论的这位秦家小姐,便是郡守公子即将过门的新娘,祁连山庄的大小姐,秦唐莞。
李长安说的凑热闹,陆沉之怎么也没想到竟当真就是如寻常百姓一般,夹在拥挤的人流中随波逐流就为了一赌那祁连山庄秦大小姐的芳容。可新娘不都是红布盖头看不清脸?那这般遭罪又图个什么?
许是怕挤坏了那三百二十两的胭脂水粉,李长安识趣的从人流中退了出来。陆沉之一开始就没打算凑这份热闹,双手环胸立在人流最外围,冷冷瞥了一眼李长安。
“方才我挤在最前头的时候,听人说那祁连山庄的大小姐二十年来养在深闺人未识,还说明年的胭脂评上定有她一席之地。”李长安转头看向陆沉之,“这祁连山庄你可知晓?”
围在郡守府门口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叫嚣,原是那顶十六人抬的大花轿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为首骑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倒也长的一表人才,此时面露春风,好不得意。
陆沉之微微眯起眼看去,沉声道:“我虽远在北雍,却也听闻过祁连山庄的名声,最早听闻是春秋末年遗留下来的文坛世阀,而后不知得了何种际遇弃文从武,几十年前出了一位一品剑客从东越洗剑池取走了一柄名剑,随即祁连山庄声名大噪,如今晚辈之中的人才更是文武双全,只不过江湖上传言宗家膝下只有两女无一子。”
李长安摸了摸下巴,“从东越洗剑池抢兵器,是一件很长脸的事吗?”
陆沉之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当年若不是你将王越剑冢的好剑名剑毁去了半数之多,东越洗剑池又怎会后来居上?”
李长安记起那位太阴剑宗仙姑的鱼卢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她当年就是看上了那柄鱼卢,瞧不上旁的,又不愿其他名剑盖过了鱼卢的名声干脆就全毁了。但有些曾是江湖上名震一时的大剑客所留下的好剑,本身就是自圆剑胎的李长安也舍不得毁去,故而得以幸存。
“你还笑得出来?”陆沉之冷哼一声,“我看第一个该将你千刀万剐的便是王越剑冢门人。”
李长安丝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几百把剑而已,到时候我去洗剑池抢来,赔给他们就是了。”
陆沉之不可思议的瞪眼看着她,所幸周围的人心思都在那顶十六抬的大花轿上,没人听见李长安这番狂妄之言。闲谈间,迎亲的仪仗已行至了郡守府门前,人群中的起哄声不知从哪儿传起,好似浪潮一般一阵接一阵,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