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秦归羡反而越喝越清醒,大半坛子酒都下了肚,眸子里仍是一片澄清。最后在她喋喋不休的絮叨中,李长安身子一歪,靠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只是李长安这一睡,睡的有些长,直到第二日入夜时也不见转醒,任凭陆沉之如何叫唤,甚至在她的耳边恶言威胁,依旧毫无反应。
秦归羡不用多想,也明白此刻郡守府早已翻天覆地,恐怕府里侍卫已出城来搜人。这栋宅子再偏僻,被发现亦是迟早的事。
陈知节在夜里前来辞别,秦归羡看着眼中唯有他人的姐姐没有多言,隻道日后便将姐姐托付给他了。临别时,秦归羡甚至未将人送到宅子外,纵然最后她分明看清了秦唐莞的眼中满是担忧。
陆沉之看着月色下满身凄凉的单薄背影,轻声道:“当真不去送送?”
秦归羡转身苦涩一笑,“这一别怕是此生再难相见,送与不送有何区别?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陆沉之本就不是个体己的人,当下无言以对。
秦归羡走到床边,看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李长安,平静道:“祁连山庄与婆罗门尚有些来往,明日一早我随你一同将她送去鹿台湖,今夜你就好好守着她罢。”而后她走到门边,对仍旧一言不发的陆沉之笑道,“我与你们不过萍水相逢,陆姑娘不必自责。”
陆沉之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二小姐对秦唐莞情深义重,连她这个旁人都看的分明。秦唐莞又怎会不知?可她仍是与她的陈郎远走高飞。这其中兴许有着旁人所不知晓的辛酸磨难,但陆沉之觉着,被留下的二小姐才更令人心痛。她记起昨夜二人坐在台阶上对月饮酒的那一幕,在二小姐吃下喜糖的那一瞬,她看见那行清泪悄然流淌。
李长安曾道,她的江湖是一个人。陆沉之一直想问问,若有一日那人也递给她一颗喜糖,她的江湖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了,她又该去往何处?
陆沉之走到床边,盯着李长安愣愣看了良久。她似有些乏了,靠在床边席地而坐,手臂倚在床沿,头枕着手臂,此时此刻她不愿承认,但又满心期望李长安能安然无恙。
半睡半醒间,陆沉之似陷入了梦中。
当鸟儿的鸣叫与秦归羡的脚步声随晨曦一同闯入屋子时,陆沉之满含倦意的睁开双眼。秦归羡神采奕奕的立在她跟前,倾身抚了抚她的头顶,嗔责道:“傻姑娘,我让你守着她,你怎在床边趴了一夜?”
陆沉之猛然抬头朝床榻上看去,李长安仍旧在沉睡。秦归羡疑惑的看着她,她却好似安心了些许。
陆沉之一面揉着发麻的腿脚,一面问道:“我们何时启程
?可否需要我去弄一辆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