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
巡,赵魏洲提了话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兄弟一岁识字,三岁做诗,十岁时乡里的秀才夫子便说自己学问浅识,无业可授。此番他去长安定能金榜题名,你说是不是徐呆子?”
徐士行的双目尚停留在陆沉之的身上,闻言愣了愣,低头摸了摸鼻尖道:“说了多少遍,在外莫要叫我呆子。”
赵魏洲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笑的不怀好意道:“成日就知道读书,不是个书呆子是什么?难不成书呆子还能开花?”
李长安视若无睹,不经意泼了盆冷水道:“如今庙宇世阀林立,如徐兄弟这般被揭怀玉者比比皆是,可能站在那大殿上的人却少之又少,不知徐兄弟可有名师举荐?”
徐士行眼神黯然,笑容苦涩道:“不怕二位笑话,几年前在下也曾到太学宫求学,可家中给的盘缠只够路途花销,虽到了太学宫门前却只能望而兴叹。”
随即,他又面色如初,“但姑娘所言在下已有所闻,先生曾说古来万事贵天生,我若待在村子里,便一辈子是个乡野村夫,一辈子不得志仕。即便明知要栽跟头,也总得去试一试。”
李长安问道:“不知先生是何人?”
书生眉眼都带了笑意,“先生是个顶有学问的人,平日里虽隻下田种花,若有人上门求问先生也从不推辞,只是先生在村子里住了好些年,却无人知晓名讳隻知姓楚。”
李长安沉吟片刻,也不再追问,转了话锋道:“这位赵兄弟莫不是也去赶考?”
赵魏洲哈哈大笑,“姑娘莫要说笑,在下一介莽夫,身上有膀子气力罢了,怎能与这些金贵的士子相提并论。我啊,是打算去北雍投军的,这辈子既与功名无缘,总得挣些军功回去光宗耀祖才行啊。”
李长安疑惑道:“眼下北边尚安稳,长安有传言陛下欲攻东越,若隻为军功何不去沸水城?”
徐士行笑了笑接过话道:“二位有所不知,这莽夫自幼便憧憬燕赦燕老将军,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入燕字旗下的玄甲铁骑军。”
酒未酣畅,赵魏洲早已换了碗,他仰脖饮尽一碗酒,抹着嘴叹道:“想当年那些在关外曾与李长安并肩作战的燕旗老字营,莫说玄甲铁骑,便是能进白马营,我也此生无憾啊。”
陆沉之在此时看了一眼李长安,后者但笑不语,饮尽了最后一杯酒。
散席时,天色已入夜,赵魏洲似有些意犹未尽,但走路晃悠,徐士行搀扶着他不免有些吃力,朝李长安歉意笑道:“让二位见笑了。”
李长安瞥了一眼有意无意朝徐士行身边贴近的狐媚老板娘,不经意道:“今夜你们可得关紧门窗,免得赵兄弟叨扰旁人。”
徐士行点头道:“阁下说的是。”
四人各自回了房,徐士行这才猛然懊恼,方才尽顾着喝酒,竟忘了问那女子姓名。他忍不住踹了一脚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赵魏洲,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