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翻身上马,走出几步,未听见身后响动,她转头道:“愣着作甚,走啊。”
陆沉之下巴抵在胸口,闷声应了,只是那通红的耳根怎么也遮不住。
不远处的山丘上,谢秋娘望向那团衝天的火焰,脱下了身上紫绫绸衣,抛入风中。
她轻声喃呢:“少年郎啊,愿此生可期。”
春秋末年那会儿,李长安成为江湖上盛传的女魔头时,前前后后冒出了不少自称她追随者的门徒。那时的李长安六亲不认,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倒是为江湖无形中斩草除根了好些心术不正的邪魔歪道,可惜世人不领情,还煽风点火说她是窝里斗。若不是她无心顾及这些流言蜚语,莫说如今的百年茂林,就是再过三十年这江湖也茂盛不了。
玉京楼这个名字听起来跟邪魔歪道极为不搭称,李长安当下有些后悔,不应就这么轻易的放走了谢秋娘。
走了一晌午,李长安便琢磨了一晌午,而陆沉之始终默不吭声的跟在后头。李长安悄然勒停了马,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沉之垂着头从她面前走过,且浑然不知。
“我说陆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与你同龄的闺阁女子早就嫁做人妇,孩子都生了一窝,你怎还跟个小姑娘似得?”
陆沉之吓了一跳,抬头不见李长安身影,这才寻声朝后头望来。见李长安笑的一脸促狭,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又扭过了头去。
李长安拍马赶上,与她并肩而行,有意探过身子去凑到她面前,笑道:“日后若是遇上青年俊彦,我也给你做做媒?你看先前那个徐士行如何,倘若真如他兄弟所言考上了功名,倒也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而且那夜喝酒时,我瞧他似乎对你有点儿意思?”
陆沉之杀机暴涨,转头盯着李长安,咬牙切齿道:“那一枪怎没把你心窝给捅穿。”
李长安愣了愣,此时陆沉之才发觉,她离李长安的鼻尖不过一寸,她甚至嗅到了李长安身上昨夜残留的酒香。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往下走,落在那两片唇瓣上,先前那一幕如惊雷般一闪而逝。
陆沉之慌忙别过脸,浑身如烧红的生铁一般滚烫。
李长安哭笑不得的坐直了身子,转了话锋道:“你说那玉京楼是魔教,且与朝廷有牵扯,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我记得你先前提起过,此次是你头回出远门。”
如少女般情窦初开的女子细若蚊声道:“家中不时有客来访,我从那些人口中听来的。”
李长安哦了一声,拐弯抹角又转回了方才的话头上,“你娘亲就不曾为你寻一门亲事?”
陆沉之沉默了半晌,嗓音恢復了平静,道:“提过几次,但都被父亲拒绝了,如今他们已不在人世,便没人再提起过。”
“你娘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