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从那双鞋底沾满血迹的白靴上移开目光,叹息道:“百年传承,历经王越剑冢数代剑魁的天下第一剑,也隻承得了我小半劫数,所幸尚存一丝灵气,还有些用处。”
迈入一品门槛儿后,气态浑然天成的洛阳容貌越发出尘,她眯眼看着李长安时,李长安竟有些不由自主的心里发怵。但也只能故作镇定,自顾自去将马匹牵了过来。
洛阳见
她身形有些摇晃,也不再多言,隻道:“你如此费心劳神,到最后不过是亡羊补牢,若我不在,下一次又当如何?”
李长安递过缰绳的手一顿,无奈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法子的。”
洛阳看了她一眼,默不吭声的接过缰绳,想了想最终伸出一指悬停在李长安胸口前。平地起风,李长安身上复又干爽,这种被常人视作仙人的小伎俩,如今洛阳亦可信手拈来。
李长安低着头,道了一声多谢,便再无言语。
二人沉默上路,途径岐山县时李长安本想就此过去,直奔修鱼城。但洛阳却一言不发的拽着她的马头,强行进了小镇。
这回二人都留了份心眼,不约而同的先寻了一家绣庄,给洛阳配了一顶白纱帽帷。入客栈时,小二的目光只在洛阳的身上溜达了一圈,就死盯着李长安不放。洛阳不留痕迹的将李长安藏在身后,言辞间宛如冰窖里的石头,又硬又冷。冻的小二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放肆,规规矩矩的将二人领上了厢房。
令李长安觉着苦尽甘来的是,洛阳竟隻开了一间房。借口尤为蹩脚,说是怕东水寨的贼寇趁虚而入,二人之间有个照应。
李长安心想,就算趁虚而入,你小天庭山的首席弟子还不是把人杀了个片甲不留。虽说是除暴安良,但那杀人如宰牛羊的手法,比起她李长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疯婆娘往后可惹不得了。
二人在岐山县相安无事的住了几日,李长安嘴上说着心疼银子,暗地里不知打了什么鬼主意。洛阳也懒得探究,算上还要绕路去一趟龙角崖的日程,再耽搁下去怕是真要错过那场佛道的旷世之争。
打小就对儒释道三教无甚兴致的洛阳丝毫不在乎,但她能感觉的出,李长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在客栈补充了一些牛肉干粮,二人便出了城。走出十里不到,洛阳便摘了帽帷,挂在马鞍上。
李长安前后张望了一眼,好心好意道:“你这般随性,就不怕一会儿半路又冒出一伙觊觎你美色的蟊贼?总不能每回碰上这种不长眼的东西,就出手杀个干净吧?”
李长安想了想,又道:“不如咱们雇辆马车?”
洛阳白了她一眼,竟有几分风情,冷声道:“用马车赶路,何时才能到武当山。”
李长安小心肝儿一颤,收回目光,点头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