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柔媚的秦唐莞轻咬下唇,“他当初要卖,我没同意。”
李长安不解,“为何?”
秦唐莞拿起桌上一本《赋甲子亭集》,指尖掠过书面,似在抚摸心上人的脸庞,她缓缓道:“在庄子里时,父亲不许我私自出庄,只能待在那栋小楼里读书,羡儿每次远行归来便会给我带一两本孤本残页,从黑水郡出来时,我什么也没带,隻带走了这些书。”她抬头看向李长安,笑容凄美,“女子的嫁妆,怎可贱卖?”
临走时,李长安向秦唐莞借了纸笔墨。
坐在方才吃饭的桌前,李长安铺好纸张,洛阳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砚台,问道:“给谁写信?”
李长安抬眼一笑,“自然是秦二小姐。”
洛阳低头研磨。
“咱们银子也快花完了,总得找个人接济一下,不然还走不到武当山就要饿死途中。”
洛阳抬头瞪眼,不悦道:“你可知此举乃是趁人之危?”
李长安坏笑道:“此言差矣,我这是投桃报李,而且秦二小姐本就与我有约定在先,此事日后再与你细说。不过眼下有件事儿我倒是想弄明白。”
“何事?”
李长安提笔蘸墨,轻叹了一声道:“禾此央,次与羊,二者合起来便是个羡字。这秦大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
洛阳看着李长安下笔如飞,渐渐出了神,只在心中将方才的话默念了一遍。
禾此央,秦归羡。
前阵子庄子里散出去的弟子,近些时日零零散散回来了大半,但依旧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消息。大庄主口中那个要抽筋剥皮的白眼狼陈知节倒是顺风顺水的踏上了青云仕途,不仅得了卢家斗酒学士的另眼青睐,还得了兖州郡守的帮衬,三十名兖州精骑护送上京。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祁连山庄的大庄主再气的捶胸顿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陈知节随意下手。黑水郡郡守大人在得知此事后,亲自登门拜访,秦归羡在门外偷瞧见,两个中年男子端坐高堂,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那郡守便长叹一口气,灰溜溜的告辞离去。父亲摔了鲁瓷窑冯大家生前烧出的最后一个茶盏,吩咐下去,不论秦唐莞在何处,即便将兖州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归羡担惊受怕了几日,即期望出去的人能带着好消息回来,又期望最好这辈子都寻不到。好端端的回来了又能做什么,再披上凤冠霞帔嫁入郡守府?可放着秦唐莞一个娇弱女子独自在外讨生活,若是被人欺负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