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愣,随即轻叹一声,转头不知望向何处,轻声道:“那个陈公子,会回来娶她吗?”
李长安原是想说,女侠怎如此多愁善感了起来,不像你呀。但转念一想,此话一出只会讨打,便也跟着轻叹了口气道:“古来仕途便没有平坦一说,可惜啊,待君登高门,红颜多枯骨。”
自打来了女大夫家之后,接连几夜洛阳都没睡好。头两夜因为土炕实在有点儿小,被褥铺的不够厚有点儿硬,后两夜则是白日里太过百无聊赖,除了每日的吐气纳息也没旁的事儿可做,所有的活计都被秦唐莞揽去了。
从李长安近两日时不时口不择言,有意讨打来看,精气神应是恢復了十成十。只是左手上的伤口虽细小,却仍恢復的缓慢,一点儿结痂的迹象都没有。女大夫说李长安细皮嫩肉,怎也看不出像是习武之人,恢復的慢些也属常理。
洛阳记起前年刚练剑那会儿,其实在此之前澹台清平已传授她心法,不若如何能做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日进千里。即便是李长安口中所谓的天人剑胎,也脱不开这一身凡人的血肉之躯。李长安当年尚且练剑十年,她不过一年多便想要登顶巅峰,除非真是神仙下凡。
偶有时机,李长安便会在从旁指点一二,洛阳闭着眼极少回应,但李长安说的她都记在心里。比如“气机流转莫要力竭而止,应逆流而上”,比如“天资纵横者更应循序渐进”,再比如“剑意在神,而非心也”,诸如此类。
有些听得懂,有些听的一知半解,有些听的云里雾中,但洛阳却从不开口追问,只因李长安说,隻可意会不可言传。
门外响起马蹄声时,是在一个惬意的午后,接连几日的阴绵老天终于喜笑颜开,艳阳高照。秦唐莞特意搬出了许久不曾用过的文房四宝,从纸笔到砚台镇纸皆有来头,正当李长安得意洋洋放了话,要让洛阳好好开开眼界,瞧瞧她的字时,门便被叩响。
白日里门未上闩,若是女大夫定会直接推门而入。
秦唐莞疑惑道:“这个时候,谁人会来?莫不是王大夫的病人?”
李长安极快的朝离门边更近的洛阳使了个眼色,洛阳心头一紧,赶忙拦下了欲去开门的秦唐莞,柔声道:“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秦二小姐,一脸的倦色,但眸子光彩熠熠。
二人未曾见过,但洛阳一眼便知这女子就是秦归羡。
秦归羡在瞧见洛阳时,显然一愣,而后跃过她的肩头便瞧见了院里的秦唐莞与李长安。泪水瞬时间,夺眶而出。
待秦归羡走进院里,走到她的跟前,秦唐莞才猛然回神,颤着声道:“羡儿,你……你怎来了?”
秦归羡淌着两行清泪,哀怨道:“我不来,这辈子可还能与你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