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玄嚣微微摇头,道:“你被封不周之后,贫道曾卜算过一卦,按卦象所示,那日你便该死于屠魔崖。柳知还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也为你续了生机。只是这其中必然有人曾为你篡夺气数,而今你为他人转嫁机缘,也属必然。”
李长安自嘲一笑,“一报还一报?那当年是谁人手笔,夺的又是谁的气数?”
吕玄嚣但笑不语。
李长安最见不得这副故作高深的姿态,刚要开口骂人,却猛然愣住,自语道:“难不成所夺之人是……洛阳?”
吕玄嚣微微点头,叹息道:“你,王洛阳,菩萨蛮,还有那红衣女子,若非当年菩萨蛮为求正果,自断红尘,途中与你相遇又起了怜悯之心,赠你一谶之言,你也不会与她有所纠缠,她更不会红颜早逝。”
李长安低声喃喃:“雪满头,回首是白衣……”
吕玄嚣暗自轻叹,道:“不见白衣,才是缘。”
言罢,吕玄嚣拂尘再挥,周遭景致再度变幻,一片一望无际的深海豁然于眼前。
李长安抬头望向那抹与海面平行的朝阳,金轮边隐约可见一层紫气萦绕,她缓缓道:“江神子一甲子前便已是耄耋老人,一甲子后仍是如此,道教中人返璞归真可容颜不衰,他却不曾变过。世人都说范西平乃乱世之祸,这位曾有六国帝师之名的老道人何尝不是如此,想来想去,天下道人中谁有这份本事可篡夺他人气数,也就他江神子了。”
吕玄嚣沉默了半晌,道:“此人乃我入道之师,至今已活了五百年。可此人极少插足人间事,隻依照喜好行事,说明他对你极有眼缘。”
李长安愣了片刻,险些气的跳脚骂娘,有个狗屁的眼缘,把我媳妇送上了死路,这叫有眼缘!?
吕玄嚣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不过眼下有范西平做他的对手,应是无闲暇再顾及你了。”
李长安跟着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
道:“他那是不顾及我?怕不是眼下我如同废人,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罢了。”
天边紫气已逐渐融合入金轮之中,吕玄嚣没再多言,手中拂尘再挥,二人回到了方才那汪清澈小池中。
吕玄嚣神形逐渐有些飘散模糊,自知所剩时辰不多,于是便问道:“若机缘转嫁,此生你与她便再无缘分,你可不悔?”
前世债,今生还。
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李长安淡然一笑,“我非三教中人,不信这些。”
吕玄嚣默然打了个稽首,拂尘一挥,烟消云散,“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