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燕白鹿不禁眉头微蹙,一路上宁折都表现的言听计从,对于燕白鹿的决断也从未干涉。可事态一旦牵扯到燕字军,这位当马夫也毫无怨言的将军暗地里显然有些不满。只是当下燕白鹿也不适宜做过多解释,齐和玉虽胆小怕事,但有句话说的没错。王西桐终归是商歌朝廷堂堂正二品刺史的女儿,无论犯下何等大错,也不能说杀就杀。倘若那一箭真穿了李长安的脑袋,她倒是不介意调转马头领着一百白马营回北雍,直接踏平了刺史府。
眼见着这场好戏雷声大雨点小,竟草草了事,看
戏的人们也没了兴致。神出鬼没的茶肆老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壮着胆子走上前,腰躬的比先前更低几分,谄媚却不讨好的道:“小人招待不周,让几位客官受惊了,今日茶水就当小人给各位赔罪。若不够,还需要添点儿什么,客官尽管开口就是。”
李长安看着待客火候拿捏的极有分寸的茶肆老板,轻笑道:“我那两桌的茶水钱,齐公子给的二十两银子应是足够了吧?”
茶肆老板脸色微变,赶忙点头道:“绰绰有余。”
李长安也不为难他,隻道:“那就好,余下的就当齐公子打赏给你的。”
茶肆老板哪还敢有半点旁的心思,连连鞠躬谢恩。
午时已过,李长安回到茶肆,招呼众人上山,却对那位王小姐不管不问。燕白鹿看在眼里,心中万般无奈,隻得冷着脸对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西桐道:“你先随我们一同上山,待齐将军来了,此事自然得有个交代。”
王西桐虽自幼长于北雍,但终归是文臣之女,父亲王右龄也不许她舞刀弄枪,隻私下里与家中护卫学过一招半式,真正绣花枕头一个。平日里对那些四书五经的圣贤书也提不起兴致,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不过奇书怪传她倒是没少看,尤其喜读大侠志传,在茶馆听书一坐就是一整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她自是懂得。
宁折与几名白马营骑卒领了命,留在山脚下恭候齐阳翰父子,李长安便领着余下一行人上山。五陀山尚不及武当那般高耸入云,南无寺又隻建在山腰,再加上李长安体魄胜过先前,这趟山上倒是走的格外轻松惬意。
许是恰逢入春,山路两旁春意盎然,处处鸟语花香,枝繁叶茂,景致美不胜收。李长安转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埋头走路的王西桐,笑着道:“天奉元年的科第可谓人才辈出,当今翰林院大学士卢家斗酒也不过前十甲,与他同窗的王右龄却是榜眼,咱们的首辅大人更是名落孙山,若非薛弼青眼相加,哪还有如今的锦绣前程。不怪姜漪说出一方文武魁天下,万里英雄入彀中的豪言。只是这位高才门生不知为何,不要高官厚禄,不要功名声誉,偏偏去了北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雍州刺史,且一做就是二十几年。别人做官都是挤破了脑袋往上爬,王右龄倒好,如流水般隻往低处走,二十几年碌碌无为,既无功也无过,这辈子老死在这个位置上就算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