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盯着篝火,眼神熠熠,忽然笑道:“无妨,不够就去抢嘛。”
程青衣怎么也没想到,李长安竟当真去了山顶的小竹屋,丢下那位看似来头不小的富家女子独自在元天宫养伤。只在上山顶前嘱咐了一声多多担待,便做起了撒手掌柜,期间对那主仆二人更是不闻不问。
所幸林白鱼也不吵不闹,隻管她要了几本道教典籍,几次程青衣来送吃食时都瞧见她坐在窗边安静读书。有一回,许是读到了不解之处,便向程青衣请教了一番。言谈间,程青衣暗自讶异这个林姓女子的博闻多识,她一直以为这女子不过是李长安闲来无事才带在身边仅供消遣的玩物,询问之下才知竟是京城尚书府的千金。
程青衣既“佩服”李长安的胆大妄为,又同情林白鱼的遭遇。好端端一个名满京城的大才女就被李长安给霍霍成了这幅模样,旁人看了都不免动容。但转念一想,比起师叔白鹤子,林白鱼这点苦头就算不得什么了。不过,遇上李长安的女子,好似都没什么好下场。曾听师父与太上师祖闲聊时提及过,李长安命格迥异,命途多舛,虽福祸相依但往往总在一念之间。
此后,程青衣每每瞧见那端庄恬静的年轻女子,都不免有些惋惜。
一来二去,这二人便在朝夕相处中熟络起来,林白鱼隻觉着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青衣女冠言谈举止不俗。虽都喜着青衣,却比那个姓李的混帐好相与的多。山中多寂寥,难得有个志趣相投的人,林白鱼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一晃眼,春去夏来,窗外绿荫葱葱。
这一日,林白鱼坐在窗边读书,忽闻一声蝉鸣,正寻声望去,便撞见一抹青袍。
程青衣正拿剑修剪门前几株早春时刚栽下的幼苗,林白鱼不觉有些好笑,放下书起身走出门,站在廊下,出声问道:“道长这是在练剑?”
与一根长歪的枝桠正较劲的程青衣听闻此言,一阵泄气,比划着手中剑道:“林姑娘可想试试手?”
林白鱼微微一笑,转头唤了丫鬟春晖从屋内取来剪子,走到程青衣跟前当着她的面轻而易举剪断了那根歪枝,而后抬了抬手中的剪子道:“剑刃虽锋利,使不上劲,有何用?”
程青衣也不反驳,笑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小道在剑道上素来无甚天赋,这是师父教我的笨法子。幼苗枝桠有粗细,若掌控不住分寸便会伤及枝干,与握剑手法出剑快慢有异曲同工之处。”
二人平日闲聊虽天南地北,但少有涉及武道,林白鱼显然有些兴致,好奇道:“如此说来,若练成了便如那些江湖剑客一般厉害?”
程青衣眨了眨眼,沉吟片刻才道:“姑娘说笑了,这只是基本功,连登堂入室都算不上。就算练的出神入化,也成不了江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