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苦去了趟京城,却没机会进皇宫,只在将军府的屋顶远远瞧过,甚至连那个曾有“千人血书”的午门都没能瞧清楚。如今到了东越,倒成了座上宾,宫内上下都知晓公主殿下有个如亲妹妹般疼爱的小师妹,就连皇后娘娘都对那小丫头极其宠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赏赐了个遍。原本相较同龄人更加瘦小的李得苦,在这般滋养下模样愈见水灵,又有楚寒山这样的高人在旁循序渐进,仅两个月的时日,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惹得余祭谷都不禁啧啧讚叹,说这丫头已有几分李长安当年的风采。
换做旁人得了这份天大的福气,那还不得往死里勤学苦练,李得苦起先也是如此,甚至几近登堂入室,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总提不起精气神,练剑时也总心不在焉。可楚先生与师姐非但未曾责骂她,反倒宽慰她应张弛有度,莫急进一时。
夏长莹莹,雪狼白矖趴在池子便仰着肚皮晒日头,李得苦坐在一旁,脱了鞋袜拿脚丫子拨弄水花,冰凉爽人的池水却未让她容颜舒展,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一角绿袍从余光扫过,不见婀娜身姿便闻女子盈盈笑声,“多大点的丫头,成日苦着一张小脸作甚?”
李得抬头唤道:“谷主姐姐。”
不孤在她身旁坐下,将雪白赤足放入水中,学着她的模样晃动双脚,“好几日都不见书疯子来金鳞池,莫不是你这小丫头惹恼了他?”
李得苦不知不孤为何唤楚先生“书疯子”,但有时当着面这般不敬,也不见好脾性的楚先生生气。
李得苦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道:“楚先生说心思不定,学难以专,不如不学,还夸我前段时日勤勉有加,这两日便让我好生歇着。谷主姐姐,楚先生是不是不想教我了”
不孤笑道:“如你这般根骨奇佳的璞玉,打着灯笼都难找,书疯子若不教你,那就莫怪我横刀夺徒了。”
李得苦从不知自己天资如何,师父李长安也未曾与她提起过,来了东越后逢人便夸她什么天资聪颖,百年难遇,夸的她脸皮都薄了。
揉了揉鼻子,李得苦赧羞道:“我哪里是什么璞玉,以前师父总说我笨手笨脚,还不知道笨鸟先飞,日后多半只有艳羡旁人的份。”
提及李长安,李得苦一张小脸又垮了下来,低声道:“谷主姐姐,我想师父了。”
不孤浅淡一笑,打趣道:“这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哪里不比待在李长安身边强?那长孙皇后又打心眼里喜欢你,不如我去与洛阳说说,干脆让皇后收你做义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