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一下就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道:“远倒是不远,姑娘骑马也就两日的脚程,不过这才刚打完仗,长野坪那到处都是尸骨,姑娘若是走亲访友,小的劝您不如晚些时日再动身。”
女子轻轻点头,“多谢。”
女子脸上虽仍带着笑意,但显然不愿再多言,伙计见状隻得悻悻离去。
端着酒杯,女子微微一笑,轻声喃喃道:“女魔头,好不容易赢了几分
天下人心,怎又成了臭名昭着的女魔头啊。”
酒足饭饱,不过晌午,女子便牵着马出了城。路上偶有巡境骑卒盘查,但见女子轻装简束,无甚可疑之处,都隻例行公事询问一番便放行。
一路行来,女子未曾刻意催马,时快时缓途中却也不曾停歇,翌日清晨,一人一马到了长野葫芦口,便瞧见了酒楼伙计口中那幅哀鸿遍野的景象。成群黑鸦盘旋于头顶,偶有山间野兽从不远处掠过,这片广袤原野俨然成为了它们的饕餮盛宴。
女子安抚着拍了拍马儿的脖颈,继而策马前行。
走了几十里,当瞧见那处仿佛鬼斧神工的巨大深渠,女子勒马停望了许久,然后拨转马头兜了个大圈,继续往东。她已经看见,那座摇摇欲坠,但仍旧屹立不倒的破旧城墙。
墙根下,女子坐在马上,抬头仰望墙壁上蛇走龙飞的字迹,耳边传来几声争执。
“陈书池,你也好意思称书法大家,大家个屁,这明摆着是剑笔,你硬说是腕笔,哪隻眼睛瞧见的?瞎子都瞧的出来,这是拿剑刻的,到底懂不懂啊你!”
“哼,老夫懒得与你争,你比老夫早来半旬,也没见你临摹出几分神韵来。不是号称金笔不败嘛,有本事把这七个字一模一样的写出来给老夫长长眼。”
“好你个老笔杆子,你给我等着瞧,老子这就给你写!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女子瞧着一旁两个半百老头儿如孩童一般争强好胜,不由得笑了笑。
两国战前,便有个老头儿与她说,山阳城依旧无人可破,果不其然。
此后,究竟谁能打破这个不败传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子翻身下马,牵马走向城门,经过一番循例盘查,顺利入了城。走出城洞,女子停下脚步,返身询问方才盘查她的小卒:“这位军爷,敢问楚寒山楚先生家住何处?”
守城小卒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眼,提防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自报姓名,“民女姓李,与先生乃是旧识。”
守城小卒脸色微变,嗓门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姓李?”
女子状若无辜的眨了眨眼,疑惑道:“有何不妥?”
守城小卒想着在山阳城内许是无人敢擅闯楚先生的府邸,于是不耐烦的抬手一指,道:“朝前走,岔路口左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