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男子这般以性命为代价换取的修为境界,当遇上秦学鸿这般实打实的高手,便显得脆弱不堪,不若也不至于因反噬而七窍流血。
这个世道,谁都可以骗,唯独不能欺骗老天爷。
李长安隐隐有些担忧,男子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已油尽灯枯离死只差一纸之隔。万一那老家伙更胜一筹,她不信这位杀红眼的秦家老祖宗能既往不咎的留秦归羡这个余孽一条性命。眼下就算她舍得
开三尸门暂且入长生境,两人至多打个平手,若老家伙运气好些,借此一战跻身陆地神仙,那她还不如把秦归羡乖乖双手奉上来的明智。
除非……
李长安瞥了一眼那个始终端坐在马背上手提墨枪的男子,而后极快收回了目光断了念头。
若想她与他联手,除非洛阳脱光了给她跳舞!
这厢李长安正想入非非,天边又是六道紫雷齐齐砸下,同时伴着男子的低声浅吟。
“第三笔帐,为吾儿唐婉归羡而讨!”
切玉坪上顿时烟尘四起,但因雨势不小,很快便消散殆尽。目之所及皆是一个个三丈宽的大窟窿,好似一面墙壁被人拿铁锤一阵胡乱敲打,满目狼籍已无一处平整的地方。
待尘烟散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才逐渐显现,男子身形佝偻咳嗽不止,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滴落,才落地便被磅礴大雨衝刷稀薄。再看对面而立的高大老者,毫发无损背脊仍然笔挺,全然不似一个百岁老人该有的模样。
只是那六道天雷好似都没劈中老人,或是老人有意闪躲了?
秦学鸿不似方才那般轻松惬意,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在风雨中飘摇仿佛随时摇摇欲坠的中年男子,沉声道:“秦修竹,你若当即收手,老夫便给你个体面的死法,也放那丫头一条生路。你若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讲人情。”
男子也懒得去擦嘴角的血迹,放肆笑道:“双修之法若真如老祖宗所言那般玄妙,方才为何不敢接雷?莫废口舌给自己壮胆,有何能耐尽管使出来。”
秦学鸿面色更加难看,眼神阴鸷。
男子大概不愿装那高手风范,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见老人不言语,他一手轻抬,手腕翻转掌心朝下,作出五指如钩状,慢悠悠道:“老祖宗不动手,晚辈就不客气了。”
“这第四笔帐,为秦家子孙而讨!”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切玉坪上的雨水骤然一滞,硬生生被男子以气机牵引悬停在半空中,紧接着仿佛一尾尾游鱼一般衝向高大老人,而后在老人周身一尺的距离汇聚包围。
头顶黑云翻滚,惊雷阵阵。
秦学鸿面色终于露出一丝惊恐,怒吼道:“竖子,安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