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骂痛快了么?”
柳知还如孩子撒气一般,狠狠一跺脚,“不痛快!”
李长安无奈道:“那你还想如何?”
那双桃花眸子狠狠瞪着她,恨意中夹杂着几分不自知的情愫,外貌与年纪不相符的少女抿着唇,红着眼默不作声。
李长安长叹一声,走到她跟前蹲下,把剑搁在肩头,缓缓道:“其实你一直误会了,柳生烟当年并非倾慕于我,而是为了保全桃花岛才与我相识。可惜鲁镇西领兵入东海时我在小重山脱不开身,否则她也不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正因如此,临死前她才将你托付于我。当年我借人赌约接近你是真,说倾心你也是真,可惜你我都年少轻狂不知珍惜。事到如今,我也不计较你有几分真情实意,又有几分假戏真做,但若要偿命,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实在惹人怜惜,少女眨了眨眼,忍着不抽泣,“李长安,你说的都是真的?师姐她喜欢我?”
李长安伸出胳膊,把剑和少女一起揽进怀里,喟叹道:“若非情动,何来相思。”
李长安抱着少女站起身,往前方烛火处走去。
少女把脸埋在她的肩头,轻声道:“李长安,当年你可曾对我动过真心?”
耳畔传来一声叹息,轻柔嗓音犹如一道惊雷,“我若说真心喜欢过你,岂不是叫你识破了?”
柳知还悚然一惊,此时才发觉浑身竟已动弹不得,她咬着牙道:“你究竟是谁,李长安在哪儿!?“
抱着她的人未吭声,脚下步伐由缓变急,柳知还奋力挣扎仍旧是无用功,体内气机不增不减,但好似被什么禁锢,毫无反应。须知练气士一脉心法与寻常武学路数截然不同,不论是三教中人或是寻常武夫,在境界攀升上皆讲究个循序渐进,道家所谓的一入一品即长生靠的也是厚积薄发,并无投机取巧可言。而练气士最重于气,斩断尘根,辟谷修身,皆是为了养出一身精纯灵气。可眼下这个举止古怪的李长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一个已是大归真的练气士无声无息中断了气根。
就在此时,眼前骤然明亮,柳知还浑身上下唯一能动仅剩一双眼睛,她朝左右环顾一圈,竟是个如宫殿般宽敞的墓室。
那人将她倚放在一处石台上,便自顾自四处走走看看。
青衫仍是青衫,古剑仍是古剑,但此时再细看,柳知还便无比笃定,此人绝不是李长安。
手脚动弹不得,口尚能言,柳知还几个吐息间平复下心境,接着试探问道:“你既不是李长安,究竟是何人?”
青衫人端起一方似黄铜所铸的跪侍长信灯,将四周灯烛逐一点燃,霎时整个墓室灯火通明。
“练气士自诩可窥天机,通晓古今,你不妨大胆猜猜我是谁。”
青衫人走回跟前,将一盏惟妙惟肖的跪侍长信灯放在柳知还身旁,笑道:“反正你知晓了我的秘密也走不出皇陵,不论猜的对不对,我都会让你死个瞑目。”
练气士不沾俗尘,不问命途,生死看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