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活着?”
此话并非出自李长安之口,而是认出谢时后,不自觉打马上前的李得苦。
看着眼前女大十八变,已不是当初那个黑瘦少女的年轻女子,谢时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她是谁,青年剑客露出一抹浅淡笑意:“原来是李姑娘。”
李得苦仍是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你不是死了么?”
青年剑客把目光移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李长安,仅一个眼神交错,他便收回了目光,望向李得苦,平静道:“虎头帮,是我杀的。”
李长安眉头一皱,当年虎头帮的灭门真相她原本就没打算一直瞒着李得苦,只是这个表面上是呼延同宗义子的青年剑客真实身份藏的极深,上小楼撤出北契后此事就耽搁了下来,等到李相宜回到北雍再想顺着当时留下的蛛丝马迹继续顺藤摸瓜,才发觉早已被人掐断了线索,连痕迹都清理的异常干净。手段如此利落,可想而知其背后的靠山权势不小,恐怕青年剑客的身份非比寻常,若让李得苦知晓,惹出祸事不说,一旦损了剑心则百害而无一利。
当时在虎头帮一众人里,青年剑客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也就那身清秀皮囊让人多看两眼,此刻李长安也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得苦许是气昏了头,目光盯着青年剑客呲目欲裂,右手浑然不知一般抬起缓缓摸向身后的剑柄。
青年剑客双眼微眯,他瞧见李得苦手腕上闪烁过一抹红光,那是一块出自红鹿山的红玉,曾经戴在一个少女的额头上。如今它仍旧跟着新主人走南闯北,而那少女却永远留在了那条荒野陌路上。
青年剑客缓缓垂眸,好似梦呓一般,轻声喃喃:“洪秀儿,也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剑却未能出鞘。
李得苦红着眼,转头怒视:“师父!”
千钧一发之际跃上马背的李长安一手按在李得苦的手背上,冷血无情道:“莫要忘了,不为洪秀儿报仇,是你自己说的。”
李得苦愣在当场,她记得的,师父曾问过她是不是想给洪秀儿报仇,她摇头说不想,她也觉着仅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女,即便她很是欣赏那少女的豁达直爽,但也不至于因此让自己的师父为难。纵然要血债血偿,那也该由她亲自动手。
手上松了力道,李得苦一脸颓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瞥见她手腕上的玉覆额,李长安凝眉叹息,李得苦嘴上说着不报仇,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相识不过短短数日的少女竟成了这孩子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