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宁缓缓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已不见白衣身影,她眼前一阵恍惚,终于倒地昏厥。
风铃宅院张灯结彩,花栏坞更是整条街道挂满了贴着喜字大红灯笼,打眼远远瞧见都觉着喜气衝天,如同大姑娘头一回上花轿般稀奇。
但这对即将喜结连理的新人,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流沙城里藏不住秘密,东安王府的世子爷夜宿风铃宅院的事不出一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敢在刀尖舔血的流民哪管的住嘴,私下里纷纷揣测这位真爷们儿的风流世子到底是进了女王爷的屋,还是爬上了那位俏娇娘女城主的床榻。直到昨日,风铃宅院放出喜帖,诚邀各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赴宴,众人才一拍脑门彻底蒙了,那位世子爷不是走了么?哪来的喜酒喝?再仔细一瞧那帖上新人的姓名,众人恍然,感情那世子爷不是来一夜风流的?亏得咱们还把他当做敢知难而上的真爷们儿,到底还是认怂了。但也算不得多跌面,毕竟能站在那两位奇女子面前,还三条腿不抖的男子本就不多。
只是不出半日,这城里的风向又变了。
常去花栏坞花银子的熟客从楼里姑娘那听说,东安世子仰慕玉娘子已久,那夜趁着酒劲儿霸王硬上弓,生生在床榻上将那小娘折腾的心服口服。
最精通床笫媚术的莲花宫是东安王府私豢的金笼雀,这种事在流沙城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东安世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当下城内但凡是个老爷们儿都无比艳羡那位得天独厚又长了一张英俊脸蛋的世子爷。文“武”双全,家世又顶好,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
到后来此事越传越广,说的好似姜东吴一夜风流时他们就趴在墙根亲眼瞧见一般,甚至有人说瞧见东安世子走时玉娘子亲自相送,还亲耳所闻世子爷指天发誓要娶玉娘子为妻。那对真正要拜堂成亲的新人,反倒被冷落了。
天底下到底是胸无点墨的老百姓多,嚼舌根不说些男欢女爱,家长里短,还有什么嚼头?
李长安看着旁人口中这朵终于被人采撷的高岭之花,把玩着她宛如闺阁千金般不沾春阳水的细白手指,蘸了蘸茶水,放进嘴里轻吮了一下。
玉龙瑶略施粉黛的脸庞瞬时浮起两团粉嫩胭脂,眼神嗔怪:“公子,莫胡闹。”
跟着李长安一同西行的陆沉之说,在瘦驼县时,李长安性情大变,从未见过她杀人杀的那般冷血无情。玉龙瑶倒是觉着,李长安自打回来后,脾性冷漠是冷漠了些许,却变得越发磨人了,还有一丝道不明的若即若离。
李长安伸出舌尖舔过她的掌心,惹得玉龙瑶一阵轻颤,这才满意放过,道:“流言散的差不多就得了,若是闹的东安王府鸡犬不宁,那老王八心一横提着刀来管我要人,我可舍不得。”
重新给李长安斟了盏茶,玉龙瑶轻柔笑道:“奴婢也舍不得公子,莫说八抬大轿,就是十六抬花轿,奴婢也不上。”
李长安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外头还传了些什么?”
玉龙瑶若有似无的翘了翘唇角,垂下眼帘道:“男子说世子爷真汉子,有担当,值得钦佩。女子说世子风流无双,各个都想进王府做奴做婢,还说……”
李长安冷笑道
:“还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