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那位出场气势骇人的女王爷没逗留多久,一杯酒敬了在座宾朋,一杯酒敬了那对新人,便匆匆离去。
流沙城在这种人多嘈杂的酒宴上无甚规矩讲究
,酒肉管够,喝倒了就抬回去,接着下一个来。在场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帮衬的新郎官硬着头皮,敬了不到两桌的酒,就叫仆役抬着回了后院。
酒桌上的好汉们哄堂大笑,都说今夜洞房恐怕是闹不成了。
嘱咐管事照应前院的宾客,又吩咐下人往陈知节那边送去了醒酒汤,玉龙瑶这才得以抽出身来,也没带丫鬟,独自往李长安那屋去。
走到门前,便闻到屋内飘出的浓重草药味。
玉龙瑶原本想着,在流沙城逗留些时日也好,就当借着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荒唐婚事给李长安衝衝喜,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有更不如意的事再后头等着。
止步门前,玉龙瑶倾身朝里张望了一眼,默然朝听候的两个丫鬟摆了摆手,自己守在门外。
李长安坐在床边,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久久凝视。
她说过,她不是李长宁,只是长的相像罢了。
可这世上哪来这么像的两个人?
若不是当年李长安亲眼看着姐姐躺进棺材里,入土为安,她此刻真觉着自己大概是疯了。
李长宁是一早被马车送回来的,那时玉龙瑶已知晓却瞒着没说,毕竟大夫说性命无忧,若搅了李长安的心情,这场喜事怕也办不成了。
薛东仙那一剑虽阴险刁钻,但好在李长宁情急之下护住了心脉,这些皮肉伤养些时日自然就好了,有将军府在背后做靠山,便是想留下病根都难,用不着李长安操心。
李长安的目光往下游移,落在女子的掌心上。李长宁自幼体弱多病,那双手隻捧的了书,提的起笔,拿不了刀剑。而这隻手,虎口与掌心内皆有老茧,显然是一隻练剑多年的手。还有,李长宁拿笔的是左手,这隻拿剑的却是右手。
果然,除却样貌,床榻上的女子与姐姐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李长宁唇齿间忽然溢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呻/吟,惊醒了沉浸其中的李长安,抬头瞧见她额头沁出的细汗,李长安想也没想起身拧来冰凉巾帕细细擦拭。
许是这份清凉让李长宁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她缓缓睁开了眼,在瞧见李长安那张脸后,眸子里满是迷茫,复又阖上了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