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李长安踏着暮色上山,踩着余晖归府,已成了惯例。
身份犹在王府大管事之上的玉龙瑶也并未多嘴问询,李宅如今成了北雍王府,行事规矩就比不得在风铃宅院那般自在,条条框框哪怕一言一行都得上纲上线。
这一日,赶在李长安上山之前,王府管事提前来报,说是各地州郡递来的名刺都要把门房堆满了,还请王爷给个表态究竟是见还是不见。李长安想也没想,隻冷笑着回了两个字“不见“,便又独自一人上山去了。
王府管事望着堆积如山的名刺发愁,偷偷侧目身边的玉龙瑶,忍不住出声道:“玉姑娘,老奴自幼便入李宅做仆,王爷年轻时虽顽劣跋扈,但待人亲近随和,宅子里的仆役丫鬟就连马房的下人都敢与这位小主子玩笑几句,可如今……哎……“
老管事说着一声长叹,“昨个儿怜景那丫头采梅给膳房做糕点,老奴还嘱咐过采一枝留一枝,是王爷原先定下的规矩,哪知叫王爷回府时瞧见了,当场就拖下去打了五大板子,好在是木头棍子,若是军营里的铁棍,这丫头哪还有命活到今日。玉姑娘,你随王爷身侧时日久,老奴斗胆问一句,王爷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玉龙瑶沉思良久,无言以对。
早先江湖上传言,那姓李的女魔头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死在她手里的不分善恶,只看她当日心情好坏。但传言终归是传言,可如今李长安的行事作风却与传言中的女魔头愈发贴切,难免令人惶恐不安。
这些事玉龙瑶虽知晓,但并未亲眼所见,而且李长安在她面前一如既往,半点不像老管事口中的那个人。
宽慰了老管事几句,玉龙瑶独自前往湖畔小院,忧心忡忡,难道去了一趟菩提山便真换了个人回来?
清风山,清风亭内,老儒生照旧早来一步,倚在亭柱边投喂山中飞禽鸟雀。忽然,原本围了一圈的鸟雀不知为何四散惊飞,老儒生风轻云淡的抬头望去,不多会儿,就见山道那边冒出个头来,李长安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二人之间未曾言语,只是眼神交错便各自落座,执子落棋。
除却山风穿林打叶声,便隻闻落子声。
一局毕,李长安输的溃不成军。
老儒生见她面不改色,隻自顾收拣棋子,便道:“人算终归不如天算,那女菩萨乘你龙息虽得佛顶大欢喜,却少了一丝佛气。你就没察觉,她给你留下了点儿什么?近来是否总觉头疼欲裂?”
李长安手中动作一顿,反问:“她给我留了什么?”
老儒生瞥了她一眼,不答又问:“你为何赶走你徒弟,那姓陆的丫头为何也不拦着?当真是为了她们好?眼下江湖刚平息风雨可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多少死间的性命够换她们一路平安?尚还留在身边的那个女子若非于你有用,早该送入北契王帐做暗庄了,是也不是?”
李长安兀自一笑,“就算你都猜着了,又如何?”
老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