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长安刚踏进钓鱼台的门槛儿,就听楼解红正拿此事打趣道:“咱们陆姑娘可比当年王爷赴北时威风的多,杀的那帮王八蛋哭爹喊娘,看他们还敢瞧不起中原武林!”
李长安屈指虚空一弹,就赏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板栗,笑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真当北契江湖是纸糊的老虎,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小娘们儿杀来杀去?”
楼解红装模作样的揉着额头,也不敢顶嘴,赔了个风情万种的笑脸。
堂内坐着的几人正要起身拜礼,李长安抬手压了压,走到玉龙瑶跟前。玉龙瑶心领神会,从手边一堆公文中抽出一份谍报呈上。
李长安接过随手翻了几页,道:“叫的越凶的往往都是些本事最不济的小鱼小虾,真正的豺狼虎豹都还在后头蛰伏观望,陆丫头若连花溪州都到不了,也就用不着他们出手了。”看着看着,李长安不自觉笑出了声,“这丫头难不成想再走一遍当年我走过的路?”
玉龙瑶柔声笑道:“照此看来,陆儿是有这个打算。”
李长安摇头无奈道:“那你尽量收集一份北契高手的名册给她送去,正好楼姨最是熟悉北契地貌,反正她那性子也坐不住,到时就让她去送,顺带还能跟着陆丫头多宰两个王八蛋。”
说着,李长安抬头瞥了一眼楼解红,却见她有些黯然失神。李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许是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声“楼姨”让她挂念起了李得苦那孩子。说起来,一众人中,就属李得苦与楼解红最为亲近,当年二人一路结伴横跨北契东西四洲,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二人又都是无牵无挂的苦命人,李得苦虽嘴上总喊着楼姨,心里却是把楼解红当做亲姐姐一般看待。
几个女子皆是玲珑心思,细细一想便知其中端倪,当下满室寂静。如今府上光仆役下人便有几百号,但湖畔小院却不复往日的热闹,少了那个孩子,仿佛少了一丝生气。
楼解红感受到目光,抬头望来,正欲开口,李长安却决然别过了脸,转身走到一身红衣的李相宜身侧。
“今日燕小将军回城,晚上我邀了她来府里喝酒,一同去?”
李相宜神色淡然,轻轻摇头道:“多谢王爷好意。”
李长安沉吟片刻,也不强求,“也罢。”
但看着走出钓鱼台的青衫背影,李相宜又忍不住抬头去望,朱唇轻颤,欲语还休。瞧见这一幕的玉龙瑶与楼解红,也只是低眸叹息。同为死士,同样身不由己,亦感同身受。在长安城时李长安曾言,跟着她来北雍没有好下场,多活一日算一日,但只要她还握的住剑,就绝不会让她们死在前头。话虽如此,谁又能心安理得袖手旁观?燕白鹿身为燕家独子,日后必定领兵征战,古来沙场几人回,难道要叫李相宜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马革裹尸?
最后不过仍是逃不开那句老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掌灯时分,一身鱼龙白服的燕白鹿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