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力不及二人,伸长脖子瞧了半天,隻瞧见一群黑压压如蚂蚁般的行军队伍,见打头的已入了峡谷口,便忍不住出声道:“姑娘,要不要小的下去拦路?”
青衣女子仍旧一言不发。
老鬼侧目瞥了她一眼,道:“慕容丫头,老子虽看不惯应老魔头的不耻手段,也懒得管庙堂那套勾心斗角,但你若要我出手,这群兵丁少说也能留下七八成。”
良久,青衣女子微微摇头,轻声道:“杀不了燕白鹿,拉那些骑卒陪葬于我也无益处。”
言罢,便转身离去。
老鬼悻悻然收回目光,走过少年身边时,抬手敲了他一个板栗,没好气道:“看啥看,谢辛庚不是老子说你,就凭你这身根骨想进燕字军都够呛,你以为天底下有几个韩高之那样怪物,少做些白日梦!”
少年抱着脑袋,不服道:“就你骂我没出息,李长安都说我根骨奇正!”
不提那女魔头还好,一提老鬼更来气,反手又赏了少年一个巴掌,“她懂个屁,你这重瞳邪子,不习武则罢,一旦入武道不成功则成仁。稍有不慎,便经脉俱废,日后连个废人都不如,只能躺着等死!”
少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鬼瞪了他一眼,懒得再与他啰嗦,兀自下山去。
就在此时,底下的燕白鹿瞥了一眼身侧扈从打扮的武夫,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朝一处悬崖峭壁望去,但见无任何异样,便低声问道:“曹叔叔?”
武夫古板的面容没有丝毫异色,微微摇头道:“无甚。”
一个时辰后,千骑轻骑稳稳当当出了鬼哭峡,燕白鹿才从这位曹叔叔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浅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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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姜东吴被王爷禁足三月,不是因为外头流传的风言风语,而是这个东安王唯一的独子鬼迷心窍,铁了心要娶一个流沙城的女土匪头子为妃。出身不好便也罢了,关键这女子还是李长安身边人尽皆知的头号心腹,这哪是娶妃,简直就是娶了个祸害啊。
东安王早年丧妻,未再续弦,两名侧妃也只是兖州当地官宦女子,娘家无甚势力,在府中自然也就说不上话。家中无主母,王爷又在气头上,府中上下谁敢替世子求情?可那平日里看似隻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这回倒是骨头硬,就是不肯低头服软,被王爷一顿鞭抽棍打,趴在地上吐着血还嘴硬,此生非那女子不娶。
姜胤气的从院里出来就直奔书房,让婢女磨墨,提笔就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痛斥李长安罪行的千字奏折。只不过小先生方荀及时赶来,与王爷促膝长谈了一夜,王爷才将奏折勉强烧掉。
经此一闹,王府也消停了些许,只是这年关过的冷清了许多。
刚开春的时节,莲花池里活泼的大都是些新放入的青鱼苗,那些大鱼大虾尚在池底沉眠,不乐意动弹。但池畔边仍旧每日都能瞧见一个身影,独坐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