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朝廷有律例,江湖有规矩。若非血海深仇,江湖中人不轻易招惹官府权贵,而这些身居高位者亦不会轻易拿甲士性命公报私仇,否则何来死士一说。虽说培养一个死士同样耗费不少,但终归比不得可上战场的甲士,一百身经百战的甲士若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江湖武夫手里,那可比死一千死士都来的不值当。李长安相信,若韩高之杀来北雍,燕赦绝不会坐视不理,可她不愿见燕字军的将士白白送死。
韩高之要拦的人是她,不是燕字军。
钓鱼台二层书柜林立,饶是窗户都开着,有些间隔稍小的书柜间仍有些昏暗,一袭红衣脚步轻盈在当中穿梭,几番寻找后,终于在角落瞧见了站在木梯上翻找秘籍的李长安。
听闻动静,李长安也不看她,隻道了一个字:“讲。”
李相宜敛眸微微垂头,嗓音不轻不重道:“前几日,郭彪亲自领兵出关,兵分两路往虎狎关广平五原两镇而去,宇文盛及尚不知镇守何地。另外东安王已快马赶至雁岭关,与统帅魏杜齐魏将军留守关隘。”
李长安这才从书页上挪开目光,低头看向下边的人,轻笑道:“没带上那个方家的麒麟才子?”
李相宜回道:“东安世子回府后便软禁至今,方荀仍留在王府陪守。”
将秘籍放回架子上,李长安下了木梯,从她身侧走过时好似不经意般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相宜余光瞥见,绣眉轻蹙。
李长
安在她身后几步停下,一面继续翻找,一面笑道:“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胳膊肘往外拐,日后还得了?”
李相宜转过身,一双美眸望着李长安,也不言语,只是眼神中俨然透着几分埋怨。就算她涉及兵法尚浅,但也知晓寡不敌众的道理。北契三十万大军,燕白鹿隻领一千轻骑赴虎狎关与送死何异?能不能平安到前线都两说。
李长安偏头望了她一眼,李相宜随即垂下眼帘,低声道:“属下不敢。”
见她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李长安好笑道:“这几日你都没给我好脸色看,还要如何不敢?”
李相宜微垂着头,没有吭声。
祖母李双梅曾言,从剑斩遮星台的那一刻起,李长安这辈子心中都对她有亏欠,只要她不曾有二心,李长安便会对她百般迁就。但如今身份已然不同,李长安亦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她也并非无理取闹,至少在这件事上,她闹的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