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心口不知为何绞痛的厉害,当下也发不出声来,身形晃动着倒退两步,一下跌坐在长凳上。
马无奇见状,也不敢冒然渡气,武当心法的浩然正气与李长安而言无异于毒药,既束手无策便隻得干等着李长安自己缓过劲儿来。
过了半晌,满头细汗的李长安长呼出一口浊气,气若游丝道:“道长,我许是撑不了多久了。”
马无奇踏万象入归真时,知晓了一些当年的秘辛,若非有师祖与泷见大师相助,李长安只怕早在两三年前就该神形俱灭。阎王叫你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更何况是超脱凡间的天道。原本只剩一层天道补漏,又有三成龙息延缓的李长安尚可苟延残喘个年,至少在李惟庸的估算里活到两北大战不成问题。谁能料到,菩提山半路杀出个雾山老祖,李长安召下玄女法相金身,生生耗尽了为数不多的生机。眼下若破不了这最后一层天道补漏,明年开春恐怕便是李长安的忌日。
没有北雍王的北雍将会如何,没有李长安坐镇西北的中原将会如何,马无奇不敢细想,脑子里尽是早些年在边关见过的犹如兵荒马乱时一般的人间炼狱。虽说普天之下也没有非得是谁的道理,可在这个未来武当掌教,日后甚至极有可能是道教第一人的中年道士心目中,唯有这个女子能担得起北雍百万人的生死。
马无奇稳了稳心神,低声问道:“王爷,真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良久,李长安脸色苍白的抬头苦笑,缓缓吐出一个字:“有……”
马无奇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愣了一下,思绪翻转,眼前似是闪过一抹白衣,他张了张嘴,想问不敢问。
心口稍有缓和,李长安直起身子,后背依靠在桌边,对中年道士的神情视若无睹,平淡道:“道长今日所来为何?”
马无奇踌躇了半晌,他本就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李长安也不催促,趁着静待下文的间隙缓缓调理气息。
马无奇终是犹犹豫豫开口道:“王爷,小道若说了,你可莫要过激。”
李长安不愿浪费气力在口舌上,隻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