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隻觉脑门一凉,有些哭笑不得,没成想,这个看起来浪荡不羁的公子哥竟是个痴情种。可惜男女之情,并非一片真心实意便能两情相悦,否则天底下便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苏秦篆出身将门,自幼耳濡目染,身上多少带些杀伐之气。换做寻常闺阁女子听得这番露骨之言,怕是早已难堪的不愿见人。但苏秦篆面色却异常平静,摇头道:“不是,但你我兴许就是有缘无分。周公子,我不信什么日久生情,也并非瞧不起你,只是……“说到此处,苏秦篆话音一顿,似是不愿再多言,“望日后你能寻得真正知你懂你的女子。”
周通文望着她许久没有言语,最后垂头长叹一声:“周通文,明白了。”
一行人如来时一般绝尘而去,马蹄声渐远,又莫名做了一回看戏闲人的李长安抬头望了眼天色,出声道:“这个周通文还算有点骨气,行了,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告辞。”
“王爷!”
沉默许久的苏秦篆忽然喊住她,李长安回头望着她,笑道:“还有何事?”
苏秦篆隻迟疑了片刻,道:“小女子有一问讨教王爷。”
李长安笑了笑,“讲。”
“为何从古至今,都是女子非得嫁人不可?”
苏秦篆神情认真,李长安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是啊,为何非得是女子嫁人不可?男子终身不娶,世人皆敬为清风亮节,女子不嫁便是大逆不道,有违天理。可逆的是什么道,违的又是什么天理?
最后李长安淡然一笑,道:“苏小姐,活得久并非就懂得所有天下事,若书上没有答案,就只能靠你自己去人间寻真理。日后你若有幸找到了这个答案,记得也说与我听听。”
苏秦篆愣了一愣,嫣然一笑。
李长安转身离去,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又一个林白鱼啊,不过也好,天下大道荆棘满途,总得有她们这样的女子身先士卒,才能为后世开辟出一条平坦小路。
范西平,这个世道或许真有一天如你所愿,众生皆平等,天下唯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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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负背的老人立在那块新竖立起的巨石碑前,望着碑上所刻的名字,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天下人都不明白,那个青衫女子大闹京城也好,搅乱江湖也罢,看似有不臣之心,实际上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向天下人证明两个字。
老人嘴唇蠕动,轻声道:“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