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田禹的中年汉子干笑了两声,面上有些赧颜道:“田禹嘴笨,绝不是这个意思,少将军心里明白就好。”
李长安拉下斗笠盖在脸上,默不作声。
田禹轻声叹息道:“少将军莫怪家父,宗家两个兄弟,一个至今膝下无儿无女,一个只有一女,若非当年我执意不再涉足奇巧之术,我那闺女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二叔孟解元痛恨北雍亦在情理之中,还望少将军多多包容。田禹知晓这话很是难为人,也明白少将军的苦衷,否则就不会上山讨打了。有时候女子比男子更懂世间冷暖,也更通情达理,孟姑是个好女子,此生能与她做夫妻,田禹很知足,既然她都开口了,田禹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中年汉子把自己说红了脸。
李长安坐起身,把斗笠扣在头上,问道:“那你女儿呢?”
中年汉子微微一愣,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石子,面色平静道:“家父其实已经给了少将军一条后路,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墨家弟子能走出长留山。”
那双丹凤眸子隐没在斗笠的阴影下,良久,她才轻声道:“明白了。”
李长安站起身慢慢往回走。
中年汉子将石子丢入湖中,直到看不见涟漪,才起身跟上。
谁人知道,那些波澜壮阔之下唯有深不见底的漆黑。
孟解元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头儿,蛮不讲理到了胡搅蛮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