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眼又过去几月,这些不安分的流民已有拉帮结党,自立门户的矛头。花栏坞留下的人手不多,若起了□□,仅凭这些死士难以镇压。所幸,王府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下令从古阳关军镇拨出一千人马前来坐镇。但未免北契起疑心,这一千人马需得乔装成马匪进城,且分批次,在半月内陆续到达。
今日,便是头一批三百人的骑军,由那个时至今日陈知节也只是姓薛的玄衣女子出城五十里接应。
看着逐渐靠近的小黑点,陈知节连日来的愁容终于柔和了几分,他转头望向缓步走来的佩剑女子,因为那张与李长安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以及与李长宁相同的名讳,虽不知女子的真实身份,但他从不敢掉以轻心。
陈知节朝女子躬身作揖:“李姑娘。”
李长宁抱拳回礼,而后与他并肩望向城外,平淡道:“那件事陈大人不必告知王府,王爷早先便交代过,若陈大人接到长安城的密信,不论如何决断,皆由陈大人自己定夺。”
于眼下的北雍而言,一个胸怀广志且才华横溢的陈知节,与一个自幼便做为死士棋子培养的江湖女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但陈知节心知,或许在李长安心里,自己远不如看上去那般重要,只是结果已注定。李长安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否则就不值得他尽忠效死。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男子放得下儿女情长,女子一样可以忠义无双。
陈知节没来由记起某个山庄里的恬静女子,他笑了笑道:“陈某曾经对一人许下承诺,若有幸平步青云,便衣锦还乡娶她为妻,可陈某怕是没有归乡之日了。如今她另有归处,陈某为她高兴,只是对不住屈姑娘,能保她清白之身,却保不了清白之名。其实这样也好,本是浮萍根,何处不埋骨。”
从不知自己生于何处的李长宁淡然道:“人生已如此,何必归故家。陈大人,待回北雍,希望你我能再见。”
陈知节胸口一紧,不再看那张与李长安相似的脸庞。
城外马蹄声渐近,为首那一骑入城时,陈知节轻声笑道:“宁姑娘,你可知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