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二人的对话打断了李得苦的思绪,邋遢老头儿脱了鞋扣着脚丫子,头也不抬的道:“我说丫头,这次胃口也忒大了些,不怕撑着?”
青衣女子似是习以为常,一根手指悬在茶杯上,隔空搅动面上漂浮的茶梗,指尖冒出丝丝紫黑气,她皱了皱眉头道:“我一直觉着应天良给的秘籍有问题,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关紧要。”
邋遢老头儿猛然抬头,一拍桌子怒道:“放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鸟人存了什么歪心思,你修行的路数不是有何问题,本身就是邪魔歪道,应天良就是要你走火入魔,好去跟姓李的拚个你死我活!”
茶水被震的洒出来一圈,青衣女子手下一顿,眉头皱的更深。
邋遢老头儿犹自不解气,不吐不快道:“丫头你这么聪明,怎就不想想,为何以往你窃取他人精元,我总拦着你莫要一次汲取过多,一来怕你爆体而亡,二来就是莫让你走火入魔。姓李的前车之鉴,你不知道吗!?但她是自圆剑胎,天赋异禀,又有范西平陈汝言这样的能人异士为她聚敛整个北雍的气数,你呢!你就是个拿命去博的穷光蛋,武评第十人又怎样,就以为能跟其余九人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你可知,从十到一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是几十年,是几辈子!他日姓李的若重回巅峰,你这辈子就只能是第十人,你还想去争什么盟主,就当你争到了又如何,应天良能放过你吗?他是朝廷的一条狗,你为虎作伥便是与北雍为敌,那姓李的又能放过你吗?最后算来算去,还不是让那老狗称心如意了!”
青衣女子沉默半晌,忽然眉眼舒展,笑道:“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邋遢老头儿怔了怔,又低头抠脚,嘴上怒气未消的小声嘀咕:“真他娘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脑子被驴踢了,瞎子给寡妇点灯,他奶奶的白费力气……”
青衣女子噗嗤乐了,哄孩子似得哄着邋遢老头儿,道:“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邋遢老头儿没理她,换了另一隻脚,继续埋头扣。
少年时机恰当的从后堂出来,摆上清粥馒头小菜,而后坐下一起吃饭。邋遢老头儿拍了拍手,端起碗就吸溜了一大口粥,青衣女子视而不见,少年皱眉一脸嫌弃。
邋遢老头儿拿抠脚的手抹了一把嘴,对少年讚不绝口道:“小子,粥熬的不错,长出息了,以后靠这门手艺支个摊,娶媳妇儿不难。”
少年眼神鄙夷,连话都懒得搭茬。
邋遢老头儿放下碗,拿起一个白胖满头,抬了抬手,朝楼上喊到:“上头那位,站累了就下来坐会儿,顺道一块吃点儿,反正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啊。”
躲在拐角阴影里的李得苦浑身一个激灵,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走出来,朝楼下抱拳道:“多谢老前辈赏脸,我……还不饿。”
邋遢老头儿笑眯眯道:“喊你下来就下来,怎么着,还得老子亲自上去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