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岂止是两难,简直就是站在悬崖峭壁上,稍不留神便万劫不复。
李长安没有催促,耐着性子等萧涧泉细细揣摩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她觉着已经开门见山的很明白了,不过就是让龙泉山庄凡事都给北雍留有一线,顺带留着这颗地处中原腹地便于近水楼台的棋子发挥其最大的价值。前可牵製朝廷暗地里的举措,后可掣肘武陵王府便足够,至于那座一直天高仍鸟飞的观潮阁,李长安从不想用什么手段去製服。
萧涧泉显然没有幽涧山庄庄主周云威那般破釜沉舟的气魄,斟酌良久,正当他欲开口尚未开口之际,一个酥柔的女子嗓音打破了沉寂。
“爹爹不必费心劳神,女儿替爹爹答应了王爷就是。”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李长安也跟着一愣神,她都没察觉怀里的人是何时醒来的。
萧潇放下双腿,轻如蝴蝶般翩翩落地,规规矩矩朝当了好半天人形软榻的李长安深施一礼:“小女子多有冒犯,还望王爷宽宏大量。”
李长安眯起眼眸,重新打量了她一番,似笑非笑道:“姑娘好心计啊。”
萧潇仍是一副半慵懒半无畏的神情道:“哪敢在王爷面前不自量力,我爹爹就是个武夫,这些事跟我大哥说说还成,我爹爹怕是想破脑袋也不拿准个主意。”
被女儿当着外人面一通数落的萧涧泉竟也没恼,只是装模作样的责备道:“女儿家家的也不知收敛,哪能这副模样在王爷面前抛头露面,还不赶紧回屋去!”
萧潇摊了摊手,丝毫不在意道:“爹爹瞧你说的,在座各位包括咱们王爷,不也是女子?”
萧涧泉当场傻眼,再一瞧,这屋里屋外好似就他不合时宜。
李长安哈哈一笑,朝这位当爹不易的庄主道:“行了,萧庄主,话就说到这里,耽误你不少功夫,该忙忙去吧,之后有萧小姐接待就成,不用你操心了。”
王爷都发话了还能怎么着?
萧涧泉告辞出了院,走着走着才逐渐回过味儿来。以前都是隻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多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自然对这位女王爷心有敬畏,如今百闻不如一见,不说和善可亲,简直平易近人,就连自家女儿的无礼行径都大肚能容,天底下就挑不出这般好脾性又不端架子的亲王了。但转念一想,萧涧泉琢磨着兴许并非王爷脾性好,说不准是看上了他女儿,此前他还盘算着让长子萧澈去跟前套套近乎,虽说私下里传王爷好女风,但也没说不喜欢男子嘛,达官显贵府里都有些不可与人说的秘辛,更何况是王亲贵胄。念及此,萧涧泉脚下一顿,若当真如此,哪怕亲手把女儿送去北雍他也乐意,即便无名无分以后也是北雍王府半个亲家,那他萧涧泉是什么身份?那可就是北雍王的半个老丈人!
可想着要送女儿,萧涧泉不免有些难以割爱,毕竟是亲眼看着一点点长起来的小人儿,到底还是得问问女儿的意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