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谁先这么称呼朝廷的死间谍子,因形容的极为恰当,久而久之就传开了,此时满身戾气全然不似普通商贩的死士,生硬回道:“属下办事不力,跑了一个。”
李长安并无问罪之意,伸手摊开在这名死士面前,笑容亲和道:“把你的刀给我,剩余的事就不必你们插手了,留下尚未暴露的人,其余统统撤出庄子去。”
死士隐忍了半晌,终究未再开口,闪身消失在阴影里。
李长安看了看手里锋利的短刀,轻轻弹指,刀身上残留的血迹顷刻荡然无存,发出一阵细微的颤鸣。她抬头望了一眼被乌云遮盖住半张脸的明月,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从身后高墙的院子里出来时,斗笠沾染上几滴血迹,李长安站在漆黑一片的院中,脚下轻点,再度拔高身形掠向更远的夜幕里。
这场原本轻松的偷袭刺杀却足足耗费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身为璇玑楼二把手的中年男子丝毫不曾察觉,便被割破了喉咙一头栽在案桌上,仅是传不出屋子的一声轻微闷响,就引来了隔着三间厢房之外的男人妻子。李长安彼时正拿起男子的手端详,瞧见左右双手掌心皆无老茧,心知杀错了人,而那闻讯赶来尚未入门的妇人骤然发难,出手竟是小长生境的实力。只是一个错身之间,便被李长安摘了脑袋,短刀插在心口。拔刀时,鲜血喷涌而出,几滴溅在斗笠上,流淌出的血迹染红了从妇人袖口里掉落的绣花球。
李长安拿刀在妇人的衣摆下擦了擦,缓缓抬头,门外站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娃。她半个身子都被自己娘亲脖颈间喷洒出的鲜血浸透了,却仿佛不知惧怕,隻睁大一双漆黑眼眸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杀父弑母的凶手。
李长安将刀别在腰后,跨过妇人的尸身,走到小女娃跟前蹲下身,伸手替小女娃抹了抹脸颊上的血迹,而后一隻手缓缓往下,停在她的胸口。
“怕不怕?”
小女娃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怕,还是不知何为怕。
“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样的人?”
小女娃似是想了想,模样极为认真的道:“想和娘亲一样,做女侠。”
一缕清辉透过乌云,铺洒在小女娃的身上,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印着一个斗笠刀疤脸的人影。
李长安有一瞬的失神,继而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良缘……”
话音未落,那双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