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手刃血仇无不是苦心等待时机几经波折,而她李得苦大概是年幼时太苦,老天格外关照,当时仇当时便得报。
当仰面朝天的红鹿山魔头看见这个满身杀气的小姑娘,心中苦笑,这兴许便是所谓的现世报吧。
应天良咳出一口血,气若游丝道:“小姑娘,方才老夫便让你走,你为何还回来?”
李得苦心想让你死个明白也好,于是反问道:“一个是待我如至亲的楼姨,一个是恩重如山的师父,我如何能不回来?”
应天良继续问道:“以你天生剑胎的资质,苦修十年必定大有所成,到时再报仇不迟,何苦一同送命?”
李得苦的回答既在应天良的意料之外,又在合情合理的意料之中。
她道:“旁人如何想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若不回来,一定悔恨终生。”
应天良好似若有所思,李得苦缓缓举起了剑,冷笑道:“你是不是听不懂?”
青天白云,日头正艳,若没有那道凌冽剑光拦在眼前,该是一道多美的人间景色。
这个执念了一辈子的耄耋老人缓缓闭上了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懂不懂无关紧要,明白就好。
剑光斩下,他也终于能放下了。
一道黑气飞出尸身,在半空中分裂为两道,飞向龙泉山庄两处地方,一闪而逝。
李得苦匆忙小跑回来,没察觉身后的异象,看见躺在地上的谢秋娘胸口仍有细微的起伏时,莫名松了几分心弦。她把谢秋娘小心抱起,枕在自己腿上,伤口似乎止住了血,但她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被一剑穿了脖颈还能活,于是她抬头看向李长安。
满身血污的李长安虽是重伤,但远不至于危及性命,歇了片刻,她脸上已逐渐恢復了生气。隻是曾经在少女眼中无所不能的她,此时亦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女子的嗓音如同破败的鼓风箱,竭力挤出一个笑容,虚弱道:“你看你师父作甚,她又不是神医。”
李得苦猛然一怔,急切道:“我认识神医,她一定能救你,你等着,我这便去寻她!”
已经连张口说话都费劲的女子没有阻拦,隻是看着她,眼神柔和。
李长安轻叹一声:“那个姓谢的少年,我同你保证,哪怕他与北雍为敌,我也绝不伤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