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鹿也不计较众人此举是否不敬,若能让这些姑娘心里暂时好受些,那牺牲一下李长安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她也听不到。
回程的路上飘起了小雪,这支骑队比来时走的更为沉默,虽然缴获了不少好马良驹,但远不及袍泽的性命重要。这些年轻姑娘们此生头一回真正明白,何为生死之交,以前出阁嫁人就是她们一辈子的头等大事,如今若能换回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兴许一辈子不嫁人她们也愿意。
李长安没有走远,就在五里外的一个背坡处,坐下那匹老马燕白鹿自是认得,是王府里脾性最倔的老疯头。只是她怀里坐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燕白鹿盯着瞧了好半晌,也没想起王府里哪来这么一号人物。
骑队后头的马匹上驮着尸首,李长安拢了拢小丫头身上那件明显宽大的狐裘,遮住她的视线,而后轻夹马肚,与燕白鹿并肩而行。
瞧见披甲佩刀的燕白鹿,李薄缘眸子一亮,拿小手一指,“我知道你,你是燕小将军!”
燕白鹿则在看见那眉间一点丹霞时不由愣住了,小丫头许是忽然觉着拿手指人有些不妥,立即缩回了手,笑容腼腆。
过了半晌,燕白鹿才在小丫头目不转睛的好奇打量下回了神,看向李长安道:“王爷,这位是?”
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笑意的李长安尚未开口,丝毫不怕生的李薄缘抢着话头道:“我叫李薄缘,是小长安的徒弟,听说我还有个师姐叫李得苦也在北雍,燕小将军认得吗?”
燕白鹿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认得。”
不知是否是那书生的寒气太厉害,以至于她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听见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称呼身边这位小长安!?要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位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宰掉了一百黑马栏子,还把一个长生境的武道宗师捅成了筛子,这可不是什么“小长安”能做到的。
燕白鹿瞥了一眼根本不看她,从头到尾目光都落在小丫头身上的李长安,露出一个亲和笑容道:“那……你是如何知晓我的?”
李薄缘抬手一指李长安,理所当然道:“小长安与我说过你很多事迹,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丫头说话时目光不自觉朝她腰间的白鹿刀望去,燕白鹿一脸恍然的竖起大拇指,也不戳破。
跟在两骑身后的王西桐与闻飞雁,听见这番言谈,偷偷对望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惊恐之色。王西桐显然脸色更为难看几分,曾在雨中为了父亲朝李长安下跪的她,实在难以想象,有朝一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敢当着这女魔头的面,叫一声小长安!?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怕是刚喊出口,脑袋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