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李长安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手腕翻转便把她甩进了城门内,“你给我好好守住这个城门,放进一隻北契的马蹄,本王拿你是问。”
这一日,西落时分,被女谍子拦在城门口的春草央求了许久,女谍子才答应带她攀上早已破败的城头。
她趴在一堆废墟上一动不动,双目死死盯着远处,直至瞧见那一人一刀踏着比鲜血更艳红的余晖,牵着一匹马,缓缓归来。
泪水淌下来的时候,她才看清,马背上坐着的小妇人,是她的娘亲。
衣衫依旧整洁,好似如平常一般,隻是出了趟门。
直到那一身血衣的人扬起手中的血刀,远远朝她挥了挥手。
春草觉着,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再哭的这般放肆,她一下跌坐在城头上,仰着头,嚎啕大哭。
入夜前,除了张大娘家的小子被委以重任前去三十里外的小镇上报官,躲出去避难的村民都陆续回来了,眼见着村子里风平浪静,大家伙儿提心吊胆的同时一如既往的生火做饭,挨着近的几户人家给芸娘一家送去了饭菜,比平日里丰盛了不少,说是为了感谢那姑娘的大恩大德,芸娘推辞不掉隻得勉强收下。
将碗筷摆好,芸娘坐回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继续烧水,听着隔壁屋内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让惊魂未定的她得以稍稍安心,但白日里那一幕幕血腥场景仍是挥之不去,一想起便不由自主的手脚发凉。
李长安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她赶忙拎上干净的热水去了隔壁屋,换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那日春草领着这女子回家时也是这般,只不过那时是李长安自己的血,而如今都是别人的血。
洗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自己洗干净的李长安靠在桶壁上舒坦的叹息了一声,见芸娘看着盆里的血水怔怔出神,有些歉意的笑道:“对不住啊,又折腾你们娘俩儿了。”
芸娘愣了一下,抬眼就瞧见李长安脱下来后随手搭在一旁的血衣,她一面伸手去拿,目光好似在极力避开李长安,一面低声道:“恩公说哪儿的话,没有恩公就没有芸娘,日后给恩公做牛做马都是应当的。”
李长安皱了皱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芸娘吓了一惊,下意识抽了抽手,但没能如愿,隻得慌忙低下头。
李长安略有些赌气道:“先前你们救了我一命,如今不过是一命还一命,咱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今夜就走,再不给你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