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姜松柏把玩着手中的枝桠,又问道:“你可知本朝自开国以来,为何从不设立少保少傅,帝师虽有,却也从不为人所知?”
方荀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姜松柏瞥了他一眼,自顾道:“一来是太上皇觉着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于是把那些龙子龙孙都赶去了国子监,二来皇室子嗣本就凋零,尤其到了先帝,膝下儿女不过四人,其中两个皇子……但如今宗亲子孙众多,各地名师也层出不穷,又多是沽名钓誉之辈,故而朕觉着与其让他们不知何时误入歧途,不如重新启用旧製,在宫中设立一处私塾专供皇室宗亲所用……以先生之见,以为如何?”
方荀沉默半晌,沉声道:“甚好,陛下高瞻远瞩,乃我朝之福。”
姜松柏微微一笑,也不计较这般敷衍的阿谀奉承,她坐回原位,将那截枝桠摆放在桌面上,“至于人选,等先生到了京城后再向朕举荐不迟。”
方荀一脸愕然。
原本以为这个年轻女帝的用意,是想将他留在眼皮子底下掣肘姜东吴,然后随意安置一个闲职,任由他自生自灭,竟是猜错了?
姜松柏看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明日回京的路上先生再与朕详细说说,武陵王,朕的那位皇姨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她低头看了看已经凉透的茶水,端起抿了一口,仍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后她起身拾起那截枝桠,放在年轻文士的腿上,最后道:“先生如此年轻,不过十年而已,将来还有机会看到开花结果。”
那夜,等不到姜东吴回府的年轻文士独自在树下坐了一宿。
天明前他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将那块姜东吴为他挑选了许久的绒毯迭放整齐,与那截枝桠一同放在书案上。
关上门前,方荀轻轻道了一声。
“东吴,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