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瘦驼县没人管束,赵魏洲一路风驰电掣奔到了县府衙门,然后在后堂见到了那袭再熟悉不过的青衫,这才明白县令大人为何如丧考妣,对于眼下北平郡的大小官员而言,他们宁肯去跟北蛮子拚个你死我活,也不愿面对李长安这尊活阎王,起码战死沙场还算光荣。
见到赵魏洲来了,陈为康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一刻都不想多待。
赵魏洲上前抱拳,抬头打量了一眼斜倚在靠背上的李长安,到底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瞧出她脸色不似常态,不禁暗自嘀咕,王爷有伤在身?
李长安嗓音也透着几分虚弱:“赵魏洲。”
赵魏洲赶忙垂头,“末将在。”
“流民军准备的如何了,可用之人有多少?”
“不敢说与三甲营相比,但跟北蛮子的骑军以一换一还是可以,眼下从流沙城来的两万多人皆可上阵。”
“哼,还没交过手,口气倒是不小。”
赵魏洲嘿嘿一笑:“王爷,末将在古阳关还是领教过那帮黑马拦子的厉害,心里有底的。”
李长安正了正坐姿,“也好,是马是骡子总得拉出去溜溜才知道,这几日王府那边已经摸清了北契后头的粮草路线,你与洪士良各领一万人马分兵阻截,明日就动身。”
赵魏洲一脸愕然,但很快就掩饰不住激动,重重一抱拳。
挨打了这么久,北雍终于要反击了!
数百年前,距离瘦驼县几十里外是一片无垠草原,因前朝诗词大家赋名荒岚平原,“春深不知草木惊,北风又吹西荒岚“所指便是此处,如今早已被黄沙所吞没,再不见昔日与天空相连一线的碧青美景。
过了荒岚平原,再过不远便是西域,那里有曾经令两北都眼馋过的二十万僧兵,只不过在两北开战后,当下局势有了微妙的变化。赵魏洲来瘦驼县之前,便对此有所耳闻,虽然普陀山那位琉璃菩萨曾与李长安有过口头约定,但谁知道那些天杀的和尚会不会半道反水,毕竟夹在两北之间的西域在过去数百年间大都是袖手旁观的态度,除非南庭二州被打的不剩一兵一卒,或是北雍铁骑被彻底打烂打垮,否则一旦押错了宝,往后招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狠辣报復。再加上商歌朝廷前些年近乎无情的灭佛举措,换做赵魏洲自己若是西域僧人也不会对北雍有多少好感可言,即便西域与中原对佛道理念向来南辕北辙,但终归大家都是光头,总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