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精骑在风雪中疾行了约莫一炷香,便有从剑门关返回的黑马栏子来报,敌军数目估摸在万骑上下,但由倒马关那条最远的也是最早遭袭的粮草线来看,人数应当远不止于此。
一名跟在呼延同宗身后的万夫长丝毫不担忧敌我兵力悬殊,笑嘻嘻道:“大将军,打了半个月的仗,咱们连上马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北雍那帮疯子上赶着来送死,不如让末将领几千人马,去截杀倒马关那支骑军?”说着,他竖起四根手指,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一根,“三千,三千就足够。”
呼延同宗淡淡瞥了这个自愿降级的万夫长,没有言语,只是摆了摆手。
那万夫长兴奋的一声令下,招呼三千骑与大队人马分道离去。
而后不久,有一骑突兀出现在前方道路上,呼延同宗按下身边已拉满大弓的亲信,任由那一骑加入。
来人黑袍裹住了全身,看不清容貌,呼延同宗却好似与此人相识。
疾奔过程中,听不清那黑袍说了什么,身边几个亲信只见大将军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随后,那黑袍人便独自离去。
几人听见,大将军好似轻声道了一句话。
“李长安,注定你要死于我手。”
风雪骤然猛烈。
鹅毛大雪倾斜落下,拍打在枪尖上,马头上,铁甲上。
还有那一张张悍不畏死的年轻脸庞上。
在两条黑色大潮相碰撞之前,天地仿佛有一瞬的静谧,然后刀枪擦出火星,撞出金石声响,厮杀呐喊又在一瞬间骤然爆发,响彻大地。
鲜血泼洒出来时尚带着温热,跌入大地不久便逐渐凝结成冰,脚下的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浸染成血红,不论雪下的多大多急,依旧遮盖不住。
凭借远超常人的臂力,洪士良手中的那杆骑枪势如破竹,将迎面三骑一气贯穿,然后像甩糖葫芦一样把死尸甩下马背。骑枪在坐下战马与死尸擦肩而过时,借助战马惯衝的爆发力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极小的弧度,洪士良手握枪的位置稍稍往后移了一寸,便迅速调整端正,以便迎接后续不断蜂拥而至的敌人,这是北雍铁骑在无数场战役中磨砺出来的小技巧,除非骨肉铠甲卡住了枪头,或是被敌人死死握住,否则绝不弃枪。尤其是这种正面衝杀的蛮横对撞,长枪越晚脱手,杀敌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