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的千夫长咬牙下令,调转马头继续衔尾追杀,就算把剩余的一千五百人都打光也不能就此咽下这口恶气,不若事后呼延大将军追问起来,他这个侥幸没死成的千夫长也没脸活下去。
沿途只有前方敌军留下的杂乱马蹄,等到临近剑门关那条粮草线时,千夫长的心比迎面扑来的大雪还要冰冷,目之所及,除了一堆一堆粮草车上烧起的衝天火光,有个屁的敌军身影!?
千夫长一把揪住回来禀告敌情的斥候衣领,怒吼道:“人呢!那么多人都死哪儿去了!”
斥候欲哭无泪,战战兢兢道:“回……回禀大人,东面不出半里路就没了马蹄印,属下……属下也没瞧见敌军人影。”
另一名斥候正在此时返回,见此情形,立即禀报道:“属下探出五里路,南面也无踪迹。”
千夫长面目狰狞,一把将那名倒霉斥候甩下马背,暴怒道:“那么多人马,还能长翅膀飞上天不成!?给老子继续去找,找不到人老子就提你们的人头去大将军面前请罪!”
四五拨十骑临时组成一标的斥候小队,飞速朝各自方向奔散。
千夫长身边的一名心腹副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派几人往关隘方向去探一探?”
千夫长扭头瞪眼,张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被打傻了,那姓李的娘们儿狡猾奸诈,能蠢到自己去送死!?”
骂完千夫长忽然就愣住了,猛地转头望向剑门关的方向。
倒马关与剑门关,两处关隘相距三四百里,当中烽燧不下百座,大小军镇也有六七座,但因地势原因,倒马关远不如剑门关牢不可破,真正起到防御作用的是关内那座有呼延军驻扎的临危城,剑门关则反之,高达三丈的巨石城墙犹如一面铜墙铁壁,四座军镇好比倒插的利剑,耸立在这面铁墙两侧,仿佛一尊长了四隻手的持剑巨人。虽比不得东越山阳城的天然地势,但这座塞外碉堡也称得上是易守难攻的典范。
以往剑门关驻军常年保持在三万人上下,但由于近些年来鲜有战事,加上北院那帮文臣不竭余力的打压下,驻军兵力每年都在不断递减,且美名其曰是为了江山大计着想,替朝廷节省开源。
如今剑门关仅有不到两万人,而且是四镇一关加起来的兵力总和,除却剑门关的五千常驻人马,余下四镇即便平摊下来每座军镇的兵力也不过堪堪三千出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前些年在北院那帮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大力推崇下,说是要效仿北雍的军镇部署,将后头两座规模较小的军镇用来储备军械粮草,于是隻留下了一千的守卒,其余兵力皆分散到前头两座打头阵的军镇,北院那帮人甚至为此沾沾自喜,自认解决掉了剑门关兵力不足的千古难题。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一旦前边的两座军镇失守,那便意味着后头两座军镇几乎就成了空城,一千守卒?塞牙缝都不够。
但就如同所有北契人都会想的那样,仅有一州之地的北雍根本不会跑来剑门关自讨苦吃,一甲子前北府军全军覆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而此番可谓倾巢而出的南庭更丝毫不担忧,面对五十万北契大军的北雍尚有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