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寒沉默片刻,扶额轻叹道:“容朕思量一日。”
季叔桓未再多言,起身告退。
出了六部衙门,姜岁寒没有坐撵,吩咐一众人跟在五十步开外,隻领着那名女子侍卫走在前头。
不知不觉间,走到养神殿附近,透过高高的宫墙,尚能瞧见远处的殿脊,姜岁寒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怔怔凝望了许久。
女子侍卫立在一旁,安静陪伴。
姜岁寒忽然转头望向女子,笑道:“长宁姐姐,方才我终于想明白了。”
李长宁对这个称呼实在有些无可奈何,所幸四下也没旁人,隻得顺从道:“陛下明白了什么?”
姜岁寒转而又望向养神殿,“其实母亲既不想松柏当皇帝,也不希望我去继位,只不过她没得选,所以才挑了一个比较听话的而已。”
这番言语,说大逆不道都算轻的。
李长宁满脸惊愕,犹豫道:“陛下,何出……此言?”
姜岁寒自嘲一笑:“你想啊,这世上哪有做母亲的会给子女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临了前连个顾命大臣也不曾指定,松柏曾说闻首辅是该死,但死的太早了,原先我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终于想明白了,他在一日,姜凤吟便一日不敢起兵谋反。所以啊,在母亲心里,松柏也好,我也罢,都不是她所认同的皇帝,谁有能耐,谁便去夺这个天下,就如同当年她自己所做的一样。”
李长宁无言以对。
姜岁寒轻声道:“长宁姐姐,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
李长宁默然摇头,这一刻她很心疼眼前孤苦无依的女子,很想说她留下是为了她,但她说不出口,她不想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