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端着两副棋盒,没有丝毫犹豫,便将黑子递了过去。老儒士接的也没有丝毫迟疑,仿佛理所当然。
棋子触手微凉,沁心入脾,老儒士轻轻咦了一声,笑道:“听人说长留山落雪湖底有奇石,凝冰而聚,百年成形,千年为石,原来长这副模样。”
李长安淡然一笑,摊手道:“先生请。”
老儒士随意落下一子,语气平淡道:“老夫一辈子都在江南兜兜转转,没少见那些名门世族家里收藏的珍奇异宝,自打来你北雍以后,有时竟有井底之蛙的感概,也后悔没趁着年轻多来北地走走。”
李长安抬了抬眼皮,“为何?”
老儒士自嘲一笑:“大概是觉着入不了眼。”
李长安点点头:“年少轻狂,大都如此,难怪先生得了老寒腿,江南嘛,才子风流,佳人窈窕,什么都挺好,就是湿气太重。”
说着,她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许是在关外吹了一段时日的西北风沙,把女子身上那股小家碧玉的娇柔吹淡了许多,反而更显出几分江湖女侠的气质。
林杭舟听的心惊胆战,老儒士却不置可否,依旧不紧不慢的落子。
二人下了几十手,棋局仍然云遮雾绕。
老儒士忽然道:“有没有彩头?”
李长安哑然失笑,然后认真想了想,伸出一隻手掌:“五百两银子。”
老儒士一脸错愕,左右环顾了一圈,很不地道的嘲讽:“你堂堂北雍王这么大个家业,就拿五百两打发老夫?”
李长安一本正经道:“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多了。”
老儒士指了指棋盒,“老夫不要那等俗物,输了便把这两副棋子双手奉上,如何?”
一旁的江秋却似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默然垂眸。
李长安笑眯眯道:“有本事赢了,便尽管拿去。”
一直静心观棋的林杭舟如同雾里看花,他棋力不俗,但远远够不上国手的实力,隻觉老儒士在棋盘上与王爷杀的各有千秋,不愧是他敬仰已久的名宿大家。
身为弟子的江秋却心知肚明自家老师的斤两,莫说什么棋坛高手,其实就是个臭棋篓子,跟东越那位有实力只是棋品不好的楚狂人不同,既没水准还总是悔棋,所以门派里的师兄弟一听要跟老儒士下棋,都找借口躲的远远的。
当下江秋却不免有些同情这位王爷,但李长安好似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