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瞬时恍然,“原来方才山上之人是宇文盛及……那谢时身边随行的女子又是何人?”
李长安摇头道:“这我就猜不到了,不过他背着宇文盛及秘密拜会菩提山,肯定不安好心。”
“何以见得?”楚寒山疑惑道:“北契庙堂楚某知之甚少,但范西平曾提及此人,据说是王帐先帝私生子,当年遭党争追杀,逃至中原才得以保全性命。若说此人心有不甘尚在情理之中,可如今半个北契的兵权都在他手中,且王帐并无收回之意,况且眼下时局动荡,挑在这个关头绝非明智。”
李长安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呼延同宗尚在时便摇摆不定,明面上辅佐当时还是七皇子的耶律楚才,暗地里却与谢时暗通曲款,如今谢时正大光明接掌了呼延军,自然按耐不住勃勃野心。而且据安插在东安王府的谍子回报,姜东吴与谢时其实一直有书信往来。”说到这里,李长安勾起嘴角,“一个想做中原皇帝,一个想做草原霸主,还真是志趣相投,恐怕谢时很感谢我替他除掉了呼延同宗这块拦路石,当时我们不惜舍弃铁甲弓弩,甚至以命换取行军速度,可纵使如此,离西线最近的北契西营竟丝毫不曾察觉,如今想来兴许不是不知,而是谢时有意拖延,等到火烧眉毛才将军情告知,唯有如此,才能让呼延同宗亲自出马,然后借刀杀人。”
楚寒山思附片刻,道:“即便他能在那位北契帝师眼皮地下瞒天过海,东安王如何信的过一个身在敌国的王帐私生子?”
李长安夹起锅里仅剩的鸡腿放在洛阳碗里,“忘了与先生说,这谢时自幼便在老东安王的庇护下长大,只不过小心谨慎养在王府之外,莫说长安城,天底下也没几人知晓。俗话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便是养条狗,也该懂得知恩图报吧。”
楚寒山却在此刻意外唱了反调,“那可说不准。”
李长安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道,“也是,人心叵测,何况两头披着人皮的狼。”
吃罢饭,楚寒山抿了口茶,忽然问道:“楚某能否问宇文盛及来此为何?”
李长安撂下碗筷,忍不住发笑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说不得,就是来跟我商量能否给他们北契大军行个方便,然后一同南下直入中原,她耶律楚才坐北,我李长安坐南,共分天下。”
洛阳心头一震,轻轻抬眸,蹙着眉头瞪了一眼这个胡言乱语的混帐。
李长安赶忙收敛起姿态,衝白衣公子讪讪一笑。
中年儒士盯着手里茶杯,懒得看这二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自顾道:“如此看来,徐州叛军并非忌惮姜凤吟,而是在等这个时机,不论王爷答不答应,重兵在手的谢时也会倾力一搏。”楚寒山轻叹一声,“一旦上了这张赌桌的人,无一不是搭上了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