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嘲一笑,不再看他,小声呢喃道:“你走吧,我乏了。”
窗外,最后一缕余晖即将落下墙头,如同她短短二十八载的人生。
她缓缓合上眼,轻轻笑了起来,“其实现在想想,若中原没有你,江湖没有你,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去看的……”
她沉沉睡去,眼底那颗泪痣,晶莹剔透。
隆冬时节,长安城的头场雪比往年来的迟了些。
北雍骑军一路高歌挺进草原的捷报如同这场瑞雪姗姗来迟,但西北的胜仗没有给人心惶惶的帝都带来一丝抚慰。
天子脚下,这座首善之城,没人想过竟有兵临城下的一日。
徐州大定之后,溃不成军的东北叛军要么重新归顺朝廷,要么另寻山头落草为寇,那支曾大放异彩的青州骑则在齐家父子兵行险招下跑去西北投诚了燕字军,大有“与其碌碌无为不如战死边关”的壮烈意味。
而令商歌朝廷意想不到的是,做为此番平反的大功臣将军白起,在接到班师回朝的圣旨之后,大军非但没有往西走,反而北上径直回了兖州边关。此后无论发去多少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都如同石沉大海,最后曾被派遣到徐州督战的徐士行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不料踏入兖州境内,便杳无音讯。
姜凤吟所率领的南疆大军便是在这个时候拔营北上,沿着黔中道,浩浩荡荡前往长安城。
大军在路上行军一月余,于初冬抵达长安,但并未有入城的迹象,而是在城外三十里处那块驻马碑前安营扎寨。大军围城不攻一旬后,城内有人瞧见一位似是武陵王的女子在几名扈从的护卫下进了皇宫,没过几日,便有小道消息传出,女帝陛下龙体抱恙,至今日起再不上朝。
一时间,大街小巷流言肆起,唯一没有让城内动乱的缘由是,瞻云就日两条大街终日平静。
朝纲尚在,人心不惑。
距离年关还有半月,长安城恢復了往日的祥和,大军虽仍旧驻扎在城外,但这么长时日以来并未造成太大的慌乱,于是乎百姓的日子该如何过还得如何过,毕竟许多人的家业扎根在此,想要背井离乡也并非易事。
因为临近年关的缘故,加上西北捷报不断,大街上也比往常热闹了几分,一辆朴素马车穿街过巷,缓缓往北城门驶去。
出城时,例行盘查格外严厉,但凡有一丝可疑迹象,便会被那些不近人情的护城营官卒按例扣押。驾车的马夫是个头戴帽帷的女子,面对凶神恶煞的官卒,她从容掏出一枚鎏金腰牌递了过去,那官卒隻低头看了一眼,便慌忙跑到一旁,拿给一名校尉模样的男子确认,两人神色凝重,一阵眼神交错后,官卒回到马车旁,恭敬把腰牌递还给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