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办公桌上的女人连眼镜都没取,被压得歪了形的眼镜抵在鼻梁侧边的皮肤上,似乎有段时间了,所以压出了点痕迹。
视线一歪,她又看到女人压在脸下的手腕边滚落了一支签字笔,连笔帽都没盖上。
可见,使用它的人是多么得疲惫。
苏怀瑾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无奈的情绪,无声地叹出口气,利落而轻柔地扣上笔盖。
咔哒——
女人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眼下扫出的阴影也跟着抖动两下。
苏大小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等着那阵颤动过去,又靠近她想要取下了她的眼镜。
但手指刚刚捏住镜框边缘,女人的眼睛就睁开了。
两人隔着透明干净的镜片对视。
苏怀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话简书:“又不是你家的公司,你干嘛这么拚命?难道我爸会多给你开工资吗?”
说着她便松了手指,直起一点身体。
可就算如此,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近。
近到她们能闻到彼此身上散发的香水味。
一个多月时间让她们都习惯于彼此香气混合的味道,但不知为何,在这仲夏的深夜里,这股香气无端变了些微,掺着点说不清的焦灼味道。
苏怀瑾看到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神从迷蒙变得清明。
她就着枕着的手腕调整了姿势,变成了枕着手臂。
女人扎着的低马尾为了舒服早就散开了,但苏怀瑾现在才看清。
她看到女人笑了下,浅浅的笑,还带着被吵醒后的懒散和困倦,声音也被深夜感染,低哑而轻声地说话:
“苏怀瑾,你是傻子吗?”
苏大小姐顿时怒了:“你说谁傻……”
“我当然,是为了你了。”
苏大小姐又愣住了。
香气越来越浓,似乎要熏晕人的意识,她的嘴不是嘴,下意识重复:“为了我?”
女人眼神温柔而悠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这是我欠你的啊。”
她的脸罩在深深的夜幕当中,背对着的小灯隻把光撒在了她的头顶。
她顶着光,看着有点好笑。
欠我?欠我什么?
可是话没问出口,苏怀瑾已经为了安慰自己胡乱吵闹的心臟靠近了女人。
胡乱咬了下她的下唇,黏糊道:“那这也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