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摇头,也说:“既如此,你也别总叫我‘殿下’了。我父皇他们总叫我乐和……不如你就称我青梧吧。”
秋澈点头,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思考——你刚刚的话,我现在回答你。”
“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并不把他当做我的父亲,他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让他也不高兴。”
秋澈冷静道,“你想让我们减少衝突,这是不可能的,首先他的为人无法立刻改变,其次,我没办法忍下去。”
“我也不希望你替我忍。”
“我不希望以后站在我身边的同盟,日日对我的敌人忍气吞声。”
“你是长公主,哪怕嫁到了秋家,这点也没有更改过。”
“所以拿出你长公主的架子来。”
秋澈说。
“惹人闲话又如何?他们都不嫌丢脸,你又怕什么呢?”
李青梧听得沉默,几番欲言,又止。
大概她是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第一次听人劝她,不要忍。
可她不是从小忍到大的吗?
若是对方不是秋澈的父亲,她自然不会这样容忍,早就把手里那杯茶当头泼下去了。
可偏偏对方是。
能靠忍一忍就过去的事,为何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呢?
在这个对女子极近苛刻的时代,人们不会管是不是公公先对儿l媳不轨在先,而是会将目光放在更引人注目的她身上。
因为她年轻,高贵,美丽。
又是个女人。
于是所有指责的语言,不管是与否,最后都会聚集在她身上。
李青梧囚于深宫,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悲剧了。
可她在此时,面对秋澈那张俊秀的脸,却忽然间哑口无言。
这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她们之间巨大的沟壑。
那不是时间长短,也不是距离远近。
而是哪怕面对面,也隔了很远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
因为没有经历过,因为从小女扮男装……所以哪怕同情女子,共情女子,却不知女子在这世间行事需万分小心翼翼,才能平安、安宁、不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地活下去。
秋澈的这份踏出家门的勇气,就已经是她们的可望不可即。
但李青梧忽然也不想说出来了。
这些艰难的,痛苦的,都不是秋澈需要经历的。
她现在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
也很好。
最后的最后,李青梧轻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话题,道:“一定要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