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秋澈被鞭刑到奄奄一息时,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刘不休。
对方训斥了那年轻人一通,见到她衣衫破烂血肉模糊的惨状,沉默一番,挥挥手,让人带她下去,换一身衣裳。
秋澈的女儿身也在此时败露。
听闻她伤成了这个样子,仍旧能拚着一口气将带她去换衣裳的锦衣卫打伤,刘不休再次皱着眉赶过来。
然后听见了那个另一位捂着手臂,面色古怪地说:“这……这人,他,缠胸……?”
刘不休原地怔了片刻,挥手让旁人退下了。
秋澈知道他看出来自己的真实性别了,彼此试探,你来我往地聊了一番,秋澈看出他的态度和先前似乎有所不同。
问起这个,双方对峙良久,终于,还是刘不休叹息着,先开了口:“不瞒你说……我妻子,正是因为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在外经商,被人玷污了清白,因为受不了周遭的流言蜚语,才跳河自杀的。”
但那个玷污他妻子的混蛋,却在此事中完美隐身,很快就追不到行踪了。
也是因为此事,当时尚且的年轻力壮的刘不休才下定决心,抛弃了入军营的想法,转头投奔了锦衣卫。
同时,他也为此事郁郁多年,始终怀疑自己当初支持妻子,以女子之身开店做生意的想法,究竟是否正确。
多年后,他成为了锦衣卫的镇抚司,掌诏狱刑罚,也终于在两年前,顺着当年的案子暗地里追查许久,找到了当年玷污他妻子的人。
“……最后呢?”
“最后?”刘不休笑笑,笑里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带着几分悲凉,“我砍了他的孽根,一刀一刀刮下他的一身血肉,折磨了他三个月。三个月后,他不成人形地断了气。”
秋澈调整着呼吸,闻言缓缓闭了闭眼,轻声评价:“你该让他跪在你妻子坟前去死,让她亲眼看见自己仇人的下场。”
刘不休说:“我知道。”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我不想让这个孽畜的血,脏了她的轮回路。”
最后的最后,刘不休给她带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眼里带着几分怅然失神,又有种诡异的平静。
他说:“我大概明白你的苦楚了。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更多的,他也帮不了秋澈什么。
秋澈侧首看他,语气仍然冷淡:“堂堂镇抚司大人,帮我的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刘不休默了默,苦笑,“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当初对我妻子说过的话,是否是正确的——它是否能有真正被实现的一天。”“我始终认为,错的不是我,不是我妻子,而是这个该死的世道。”